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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專門記錄報備,去哪兒都要經過審批,任何行動都有一大幫子人在暗地里評估計較——要想像在東南亞國家那般自在逍遙是絕對不可能的——但在這樣的束縛條件下竟然還能適應良好,這就絕非常人能做到了。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大概也確實證明了他隱居的決心。 俞雅不知道這位先生跑到安陽來又勞煩了多少人手忙腳亂徹夜加班,但她確實驚訝于他的出現。 她很難說明白自己怎么看待婁昭的。決定養這么個小孩兒,除了婁昭她姥姥的托付外,也是給云門留根好苗子的緣由,但出于她自己的意愿卻不大有。對她來說,這就跟接收俞朝辭那一波小年輕一個樣,老哥哥們把他們送來了,那送來也就送來吧,一年換一個也就當做閑時的調劑了,反正再怎么鬧騰也不敢在她面前放肆,存在跟不存在也沒什么區別。 至于想給這小孩兒把剩下兩幅畫收集齊,這個念頭出現得毫不費力。這小孩兒叫自己很是愉悅,那么想叫她開心也是件很自然的事吧。有這個能力,且看著也不費事,那么做也就做了,跑一趟安陽也就跑一趟——大概基于此,所以多少能猜測到幾分丁季棠的想法吧。 普通人想做一件事,會考慮這件事的麻煩程度,思忖做這件事的原因、價值,以及自己能從這件事中得到的東西,綜合各方面的因素然后確定自己去不去做。而對于俞雅與丁季棠來說,想做一件事大約就是,想到,告知下屬,然后去做。 作出決定到實踐兩者之間就沒什么間隔。說好聽些是果斷,說難聽些就是任性,可在她們這個年紀,這個地位,還有什么能叫她們顧慮良多呢? 俞雅并不在乎多個人給她看小孩。彼此的淵源是不深,可對于已經舉目無親的兩個人,這點牽系就足夠占據決定因素了。俞雅自己親緣頗深,但也能理解對于丁季棠與婁昭這樣親緣淡薄的人對于親情的渴望。 輾轉反側,真正睡下的時候已經近三點。結果醒來的時候仍舊是六點。 被生物鐘的打敗。俞雅慢吞吞起身,洗漱完在客廳瞇著眼迷糊了好一會兒。品言大早上在健身房揮灑完汗水,叫了客房服務。七點整服務員推著餐車進來的時候身后跟著個笑瞇瞇的娃娃臉。 俞雅從迷糊中驟然清醒,不動聲色地抬起頭看過去。戴星先沖著打完拳氣勢還沒散的品言微微一躬身算是打過招呼,然后上前兩步把懷中抱著的長盒子放在俞雅面前:“云師,這是兆水八相其八,在隆寶閣的各項手續都已經辦妥……既然正好遇見您,便直接給您送過來了?!彼哪樕蠜]有絲毫她會不收下的憂慮。換句話說,他篤定了她會收下。 事實上俞雅還真沒扭捏,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彼此心知肚明這玩意兒就是送給婁昭叫她開心開心的,所以昨個兒見戴星出來她直接放下了杯子索然無味,換個人,倘若是俞雅這邊先出面,那丁季棠也不會有什么動作。至于用了多少錢廢了什么勁,這些附帶價值對于他們來說壓根都不值得什么。 俞雅想了想,丁季棠拿下畫反倒是件好事。按照昨天那種情況,倘若楊培宇與童立軒再爭下去,她難免要站出去,但看到這兩個家伙她又著實嫌煩。不出去吧,沒完沒了了,真叫那兩個——無論是誰——拿下畫,再放到她面前,她收是不收? 那古鐘表是舊友所贈,舊友黃土一抔早登極樂,那玩意兒算是為數不多留下的念想,她能把她賣給童成么?至于楊培宇……得了吧,多看一眼她都覺得難受,如果非得跟他打交道才能得到畫,那還是算了吧,反正知道畫下落了,就叫婁昭長成后自己去琢磨…… 服務員鋪好餐桌,將餐點放置完,鞠躬告退。俞雅道完謝,注意到戴星眼角往餐桌的方向瞥了眼,不覺好笑,邀請:“一起用早餐?” 某人瞬間屈服毫無骨氣大力點頭,屁顛屁顛跟到了餐廳。他家老板要到九點才醒,他早起多半得出去覓食填肚子,現在有人邀請省得他下樓,何樂而不為呢? 俞雅并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事實上她挺喜歡在餐桌上說事,當然很多情況都是她在聽。 戴星是個外向的性子,但頗有頭腦心機,俞雅本能地分析他面相,自然知道他其實并不是慣常表現出來的那么和氣純粹,不過她也不會去拆穿就是了??吹贸鰜?,他不太愿意講到老板的現狀,基本剛觸碰就會繞開,只有談起自己與老板過去怎么結識的事時很愉悅地講解清楚。 他說他其實不是國人,而是東南亞華僑,爹娘早年也是偷渡出去的,差點死在海上,后來落下個不能見湖海的毛病,連看見大點的泳池都會瑟瑟發抖——混得也不好,勉強能糊口。直到四十多歲才有了他,他原本都不叫戴星,而叫戴天賜……戴星這名字是他后來自己改的。他毫不忌諱提到自己曾犯了罪坐過牢的事實,罪名是經濟詐騙,數額還挺大……怎么出來的呢?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曾幫過丁先生一點忙,丁先生把他帶出去的,然后就變成他老板。 戴星自稱是長歪的苗子,托老板的福,才正了回來。他坦誠自己學了很多不好的“技術”,就像身懷巨寶的孩子,毫無顧忌地胡亂使用,差點把自己整個人都陷進去,而老板的存在,則教會了他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其實很多知識并沒有好壞,比如騙術,你懂得怎么去騙人,但同樣也懂得了反騙,警方如果有需要都會專門雇傭詐騙犯為自己服務呢。 講得太開心,一桌人連著保鏢都聽他侃,最后吃完早餐總算收了話題,看他表情還有些意猶未盡。 “有點意思?!笨慈瞬戎p快的步伐離開之后,連品言面上表情都帶著笑。 戴星的人格魅力極強,很有親和力,至少他東扯西拉稱兄道弟的熟稔口吻,并不會讓人有任何的反感。經濟犯罪,這個就有點意思了。真要說起來,丁季棠所做的那一切,也算不上合法,只是他所在國家的法律無法限制他制裁他而已。戴星能跟著他,里面自然有些貓膩。但這與俞雅有什么關系呢?她懶得去深究。 下午的航班,現在還早得很。拾掇拾掇,休息休息,待午飯之后才出發。俞雅翻開本書打發時間,完全沒想到麻煩又找上了門。品言跟她說楊培宇在外頭的時候,她簡直頭都要大了。 “怎么找上來的?”俞雅面無表情。 品言沉默了一下:“恕我直言,他想找人完全不是難事?!?/br> 她來安陽又沒怎么藏,隆寶閣張濤見著她,也有別人也見著她,總有認得她的,一旦風聲傳出順藤摸瓜就是件極容易的事。楊培宇不敢去明園打擾她,這種冒犯能徹底觸怒她所以他不做,但現在既然知道暫時下榻安陽,那么試探著上門來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