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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長臉也跟著進來,身后還有個十來歲的波斯男孩。瘦長臉朝男孩使了個眼色,男孩朝他鞠一躬,便走上前揭開毛氈。不,不要。我的眼睛倏然撐到最大。巨大的毛氈下面是只由手指粗細的鐵絲做成的鐵籠子。房間昏暗,沒有窗戶,那籠子里什么都看不見,只依稀分辨出里面臥著模糊的一團,不知道是什么東西。麻子臉見我的反應,摸摸自己的鼻子笑道:“你不是最擅長舞蹈嗎,巴高斯?進去吧,我們期待著欣賞你與它共舞?!?/br>第25章鐵籠子猛然打開,我連抗拒都來不及就被一股大力推搡進去。“美麗的舞蹈家,該輪到你登臺表演了?!?/br>麻子臉吃吃笑著把門合上。身后傳來鐵鏈纏繞的聲音,然后是幾個人紛亂的腳步聲,房間的門被拉開,現出一道光影,然后關上。一切復歸于寂靜。死一般的寂靜。我的心跳驟然放大,似乎成為這個房間唯一一點鮮活的東西。我聽到隔壁斷斷續續的豎琴聲,第一反應是大聲呼救,可聲音正欲破口而出,卻被嘴巴里堵得嚴實的布生生堵住。我用右手一點點費力拽出嘴里的布,就在這時,感覺對面有什么動物順著自己的動作輕輕晃了一下。全身的血一瞬間都沖上大腦,我站在原地再不敢亂動。兩眼盯著對面,神經像一根繃得死緊的弦。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是什么?不是魔鬼,也不是地獄,而是未知。我曾經看過很多關于人在逆境中逃生的故事,可從來不明白在逆境中的滋味究竟是怎樣的。然而此時此刻,我終于有點理解這種瀕臨崩潰的心境——周圍的一切都在提醒你,你已經沒有活路了,你肯定會死,你應該感到絕望。可是我還記得,在不久以前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后,有人跟我說過一個道理。他說,很多事情,只要你相信,它就會成真。想起這句話,不知怎的,我鼻尖一酸,差點落下淚來。那個人仿佛就立在眼前,不遠不近地對我輕輕微笑,連眼角眉梢都落滿溫柔。我狠狠咬一下嘴唇,尖銳的疼痛讓模糊的神智再度清醒過來。弗朗西斯科啊弗朗西斯科,你怎么可以放棄希望?你怎么可以在這種時刻不爭氣地倒下?突然間,鐵籠子微微震顫,我心里一驚,連忙用左手扒住鐵籠邊緣。一股熟悉的腥臊味撲鼻而來。對面的黑影對著我伸展開來,變得更大。隨著這個動作,它的輪廓逐漸清晰起來。四肢、頭顱、軀干……看得出來,這是只大型哺乳動物,目測下來,身形至少有兩米半長[1]。它一動不動盯著我,眼里閃著詭譎的黑色光澤。我的頭皮開始一點點發麻。仿佛感覺到了我的恐懼,就在這時,它突然朝這邊移了一小步。我倒吸一口氣,這種架勢,獵豹?老虎?還是獅子?見我仍然毫無反應,那野獸更加肆無忌憚,又飛快靠近兩步,身子伏地,做出一副準備攻擊的姿勢。這下它離我不過幾步的距離,我終于看清了它的樣子。一只相當健壯的雄獅!接近兩米半的巨大身形,看起來極具殺傷力的矯健四肢,以及饑腸轆轆、充滿渴望的眼神,很顯然,這只獅子不是關在動物園里的懶洋洋的廢物,它從容不迫的動作和咄咄逼人的氣勢,無一不宣告著它是真正的叢林之王。這么近的距離,我甚至能聽見它嗓子里逼出粗粗的呼嚕聲,讓人不寒而栗。這個狀態,它隨時都可能取我性命。但是跟獅子rou搏,我必死無疑。我的大腦開始瘋狂運轉,一定有辦法可以智取。不論是人還是動物,沒有無堅不摧的,總有些方法可以利用。剎那間,我腦中靈光一閃,猛然想起過去曾經看過的一篇文章。我很喜歡旅游,因而也喜歡訂閱旅游雜志,其中就包括。有一期講美洲野生動物,一篇文章的作者是位攝影師,講述的正是他在一次拍攝美洲獅不小心被獅子盯上,又成功脫險的親身經歷。如果被獅子盯上,那作者說,首先,不能逃跑。吼——大概是聞到了我身上的鮮血味道,眼前的獅子興奮地咆哮一聲,涎液順著嘴邊流下。我立刻吃力地將自己身上的外袍扯開,骨折的右手護在胸前,用左手將衣服撐到最大——作者說,獅子一般對身形較大的動物有所忌憚。果不其然,雄獅雖有些不解,可是原本攻擊的勢頭稍減。趁此機會,我忙轉頭看一眼纏在鐵籠上的鎖鏈。然而再一回頭,我卻發覺它似乎離我更近了一點。我的心一緊。不行了,得用第二招。“滾!你他媽的滾開!你這頭沒用的骯臟的畜生!”我用自己最惡毒的音調大吼,同時揮起拳頭在它面前晃來晃去。雄獅對我兇神惡煞的模樣有點措手不及,嚇得微一縮腦袋。它連退兩步,再不敢上前,只在原地不耐煩地來回走動。——遇到獅子,不能蹲下,而應站穩腳跟,揮動手臂,大聲叫喊,起到威懾作用[2]。冷汗讓手心濕得厲害,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拖延多久,但是生平第一次,我發現原來我也可以成為這樣勇敢的人。是不是真的如亞歷山大所說,只要相信,我就可以做到。我精疲力竭地慢慢靠上鐵籠子,脊背火辣辣的疼痛不斷提醒著我自己還活著。隔壁有人開始撒酒瘋,我聽到男人們起哄的聲音,女人們打趣的聲音。我不禁笑了。即便這樣,我都堅信自己會活下去,是不是太傻?沒有人能看到我的笑容,可是我并不難過。如果,如果即便這樣,我都可以活下來,那么是否可以給我個理由,讓我相信亞歷山大今晚會平安無事?我用骨折的手在胸口虔誠地畫了個十字,然后輕聲自語。上帝,如果你還記得這個被你遺忘在幾千年前的人,我只愿你替我完成一個心愿。保佑亞歷山大平安。“……送給你的這個男孩怎么樣?”忽然,我聽到隔壁一個人洪亮的嗓門,是納巴贊。“你是說巴高斯嗎?”另一個聲音慵懶道,但好像很不情愿回應似的,“湊合?!?/br>我呆呆愣住。這個聲音很低很小,但大概因為這個房間太靜,還是被我捕捉到了。這個聲音我不會聽錯,因為在耳邊重復了太多次,這是亞歷山大的聲音。納巴贊不太肯定地確認道:“陛下不喜歡他?”“不喜歡?!眮啔v山大回答得很慢很干脆。這一瞬間,這座處于黑暗的房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