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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說,不足掛齒。紇奚昭儀原為室韋公主。室韋自興起之初,便與大夏往來密切,由來已久。陛下若非當年顧及回紇王,恐怕早已許其舉族內遷歸化。公主嫁入大夏,便是我大夏昭儀。六殿下認祖歸宗,便是我咸錫皇子。此乃血脈根源之所在,生死存亡之所依,斷無本末倒置之可能?!?/br>長孫大人說完前兩樁,不說了。果然,宇文大人主動撿起第三樁,道:“陛下言及第三件,正是臣先前所憂慮。風流曖昧之謂,本屬私情,無關公義。若你情我愿,與人無害,朝野議論,不過是些議論。然若六殿下為太子,則理當公義在先,私情在后??峙轮荒堋钕铝??!?/br>只要六皇子娶妻生子,傳多少風流曖昧,都無法動搖根本,也就不算什么事兒了。長孫如初端了端姿態,以示鄭重,再次開口:“陛下,流言止于智者,然世間不乏頑愚。臣以為,朝野浮議,與其放任自流,不如占得先機,略作澄清,以免人云亦云,以訛傳訛?!?/br>皇帝聽他這么說,不覺起了興致:“哦?愿聞其詳?!?/br>長孫如初道:“六殿下回歸皇室朝堂時日甚短,許多經歷不為人知,難免惹人無端揣測。既如此,何不請知情人宣講一二?臣聞說,六殿下身世未明之時,曾遠赴南疆,立下奇功。殿下自幼生長西都蕃坊,品性如何,想來自在人心……”這個時候,宋微正趴在床上呼呼大睡。養傷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補覺。他渾然不知,自己未來命運就在君臣三人一席談話間被愉快地決定了。而談話涉及的另一位當事人,憲侯獨孤銑,此刻正匆匆趕往家中。因為前頭做了充分的準備工作,公事方面倒不用太cao心,出宮后四處巡視一圈便罷。他八月十三進城,蕃族朝貢大事當前,即使回了家,也顧不上多做停留。今日中秋佳節,說什么也得回去,與老父親及三個子女好好吃頓團圓飯。晚飯擺在老侯爺居住的南院,家中五口團團圍坐,竟是難得一見的和睦場景。憲侯府原本往來應酬就不多,因老侯爺與大小姐近日均身體欠安,更是省簡。至愛親朋處照往年慣例遣人送禮,大小姐一句話,自有外管家cao持。上門拜節的,都知道侯爺公務在身,府中老的小的留守,不甚方便,無不放下東西捎到話就走,連主人面都沒見。中秋家宴,僅有自家幾個人,卻照顧到了老老小小各方需求,豐盛而不奢侈,精致而不鋪張。獨孤銑對女兒安排十分滿意,與父親說過話,轉而細問女兒身體狀況。見她幾乎不怎么動筷子,皺起眉頭:“縈兒,明日叫大夫再來一趟,仔細瞧瞧?!?/br>十三晚間獨孤銑回家,得知女兒身體不適,曾特地過問一番。獨孤縈推說入秋天寒,害了時癥,已經請李御醫特意看過,無關緊要。憲侯連日早出晚歸,也顧不上更多。這時候坐下來同桌吃飯,近距離面對,細察臉色,覺得女兒身體問題比她口頭說的更嚴重,不由上了心。獨孤縈道:“謝謝爹爹關懷。午后方用過藥膳,實不覺饑餓,并非身體有礙。李御醫的方子十分有效,女兒確感一日好似一日,爹爹且放心?!?/br>獨孤銑想想,道:“如此過兩日,再請李御醫來看看?!?/br>獨孤縈暗松口氣:“多謝爹爹?!?/br>因為感覺父親明顯變和藹了,獨孤蒞與獨孤蒔在飯桌上也變得開放許多。獨孤蒔自己還沒說什么,獨孤蒞已經唧唧呱呱把弟弟今日入宮斗詩的壯舉從頭到尾又問了一遍。老老小小都非常高興,老侯爺難得精神不錯,對獨孤家第三代兩個男孩說了許多親切勉勵的話,且把長孫女大大夸贊一通,還關切地問起了終身大事。一頓飯吃得比預計時間長不少。獨孤銑望著老父親的笑容,還有三個初長成的兒女,此情此景,似乎平生未有。獨孤蒞向父親匯報文武功課,時不時便會帶出“小隱哥哥”。獨孤銑忽然意識到,打從休王立府,宋微與兩個兒子混一塊兒的時間,只怕比他這個親爹還要多得多。托了家規苛嚴,長女管教的福,兩個小子跟著個壞榜樣,居然沒把功課落下。想當初,剛從軍中回京頭兩年,獨孤銑簡直不知該如何與兒女相處。后來聽了宋微的勸,才慢慢改變態度。今日恬適融洽天倫之樂,放在過去,根本不敢想。念頭翻轉至此,那個不在現場的人,無端有了存在感,仿佛就坐在身邊一般。家宴即將結束,獨孤銑打算吃完便動身,趕在門禁前入宮。聽說他還要進宮,老小都很吃驚。獨孤銑讓兒子們先撤席,一邊玩去,才對父親和女兒道:“太子忽染急癥,陛下留太子殿下在宮中養病。六皇子殿下今日應蕃使之請,下場騎射,引發先前傷勢,亦留在宮中。今夜不設宵禁,各路蕃使猶在城中。雖則陛下未曾明言,然而……”皇宮里顯然需要增加更可靠更得力的人手。獨孤琛頷首:“你所慮極是?!?/br>獨孤縈臉上也露出了然神色。裝作不經意,問了句六皇子的傷。按說這話并不合適,然而獨孤銑前次離家赴北郊兵營,曾就宋微暫住府中一事單獨叮囑女兒,故也沒往別處想。動身出門前,又叮囑一番小心門戶。牟平負責留守憲侯府,見大小姐送侯爺至前院,遂停步回避。他心里也是大松一口氣。侯爺后院家事,他這個下屬再忠心,也不便置喙。大小姐肯單獨與侯爺交待,最好不過。獨孤縈抬頭望著父親,道:“爹爹,九月初一南斗星君降誕,青霞觀例行大齋法事,祈無量壽福。女兒欲前往,求見玄青上人,為祖父祈壽,為父親和弟弟祈福?!?/br>獨孤銑略感意外,想想也在情理,于是道:“你這份心是好的,看屆時身體康復得如何罷。況且玄青上人近日亦在宮中,你所言九月初一的大齋法事,是否照常,怕是說不準。我若見到玄青上人,當面問問?!?/br>獨孤縈微怔片刻,隨即溫順垂首:“如此有勞爹爹?!毙卸Y送別。獨孤銑入宮,先去見皇帝?;实劭此麃砹?,明顯放下心,安安生生喝完藥,睡覺去了。寶應真人和幾名御醫在皇帝這里值守,六皇子那邊則是李易一個人頂著。憲侯到來,換李御醫暫且歇息。獨孤銑雖不是御醫,對處置外傷卻十分在行。李易叮囑幾句,與其他礙憲侯眼的人一并退下。宋微睡得極沉,周遭來去許多動靜,硬是一動也沒有動過。獨孤銑撥開衣襟看了看傷,挨著人和衣躺下,讓他側趴在自己懷里。半夜覺得溫度不對,倏地驚醒。李易早交待過,多半會出現高燒反復,因此獨孤銑并不慌張。起身取了幾案上的酒瓶,拔開塞子聞聞,恰是最純最烈的六曲香。將宋微脫了個精光,一遍遍擦拭。又怕他受涼,擦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