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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真,哪怕舍不得爸爸也沒有掉眼淚,他想,爸爸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吧? 然后,一年又一年,足足有七年了,他的爸爸再也沒有出現過,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無蹤無影。 他識字后,偷偷地去翻了奶奶的包,找到了爸爸寫的那封信,也終于看到了那句“媽,等我出息了,我就回來?!?,裴一飛到現在也想不明白,出息,有這么重要嗎?重要到不要他也不要奶奶了。 裴一飛壓在自己枕頭下面的全家福,是他剛出生時,一家人一起去拍的,那時他還是個被包在襁褓里的小嬰兒,奶奶看上去還很年輕,而爸爸mama,兩人湊在一起,帶著笑的模樣也很登對,然后后來,他悄悄地把mama的臉涂黑了,再后來,爸爸的臉也成為了一個黑漆漆的圓形,就像是這個家的現狀一樣。 “進來吧?!迸崮棠搪曇粲行﹩?,可臉上神情僵硬,眼神一刻沒有從裴鬧春身上移開,“還站在那干什么,是要讓人看嗎?” “好?!迸狒[春點頭,走了進來,門把手正握在裴一飛的手上,他靠近了那孩子,“一飛?!甭曇魟偤俺?,就眼睜睜地看著那孩子像是受到斥力一樣,飛速彈開,默默地退到了屋子的深處,只是還是止不住地看過來。 門鎖拉上的咔嚓聲音挺清脆,門關上了,聲音格外地響。 “你吃了沒有?”裴奶奶蹲下,正在收拾剛剛她脫手灑落一地的東西。 “沒有?!迸狒[春被問得一愣,這和他想象的劇情不太一樣,他低聲回答,他來到這個世界,剛整理完記憶,便立刻啟程準備回家了,許是對于原身或是原著而言,這算是個男配開始炮灰的分界點,所以他一進入,便是兒子六年級的下班學期。 其實他也可以再在外頭賺賺錢,可裴鬧春在接收過記憶后很快明白,無論是對于裴奶奶還是裴一飛,或是原身來說,沒有什么比他老老實實的回家,坦誠一切要更好的選擇了。 “坐著吧?!迸崮棠虥]回頭,已經開始忙碌起來,家里也沒什么東西,只能下把掛面,她在桌子下摸了一會,找了個雞蛋,等到水燒開再打在上面,翻滾的水,讓那蛋液也跟著起起伏伏,和泡沫一起暈出一道道的白色。 “媽,我……”裴鬧春打算開口,他想過回家沒準會被趕出去,或是面對兒子和母親的痛哭流涕,卻沒想到,竟是這樣安安靜靜的無聲無息。 裴奶奶根本沒把話聽進去,她只是木著臉,迅速地做好了這碗面,然后重重地放在板凳前用廢木頭搭起的小桌上面:“吃吧?!眲倧臓t子上拿下來的湯,在這早春的寒涼天氣,霧氣彌漫,熱氣騰騰。 “我這些年……” “吃飯的時候不要說有的沒的!”裴奶奶立刻回了話,聽都不聽,而后重重地坐在一邊的床上,愣神地看著前方,不知在出什么神,邊上的裴一飛,已經保持這樣一動不動的姿勢很久了,他摸了本課本,看來看去,只記得第一行的字,房間內,一時之間也只剩下了裴鬧春認真吃面的聲音。 裴鬧春也確實餓了,原身最近打工的地方在H城,這年頭還沒有動車,除了火車、飛機,便要走的大巴,他臨時買不到票,坐了二十多小時的大巴才到,雖說車上有床,可也躺得人快要散架了,他一下車,也沒費工夫去吃飯,便直接開始了尋“家”之旅,雖說原著中,對裴一飛住的這個地方有簡單描述兩句,可事實上吳水溝面積挺大,裴鬧春輾轉問了好些人,才終于找到了目的地。 怎么就吃成這樣了,像是好幾天沒吃飯一樣,裴奶奶看著自己的兒子,越看越心痛,這混賬玩意,怎么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了,那面黃肌瘦的樣子,她這個當媽的看在眼里,心如刀割,心里的憤怒和心疼,在那打著拉鋸戰,互相扯來扯去,分不出勝負。 很快,一碗面便見了底,裴鬧春連那面湯,也痛快地一飲而盡,沒給留下些什么,他不安地把面碗放上,活像個幼兒園小朋友一樣,雙腿并攏,手放膝上,安分地等著裴奶奶的下一句指示。 “說吧,你這些年,到哪去了?!迸崮棠滔脒^好幾回,回來就好,她什么也不在意了,可在真看到兒子這么狼狽地坐在那時,又痛又火,只想問問,這幾年到底是去哪,怎么會過成了什么樣子! 她第一年拜佛,求的是兒子早點回來,第二年還是,可到了這幾年,她求的已經變成了希望這混賬在外頭過得好一點,哪怕是樂不思蜀,不想回來也行,可怎么就成這樣了呢? “這幾年,我……”裴鬧春在接收了記憶后,已經好好地將原身這幾年的記憶做了個整理,他也是這才知道,這世上有這么多,說不上太倒霉,卻也能讓人一無所有的故事,他慢慢地將原身那跌宕起伏的出息之路全盤托出。 第一年,原身去的是國內東南沿海的S城,他還在C城時就聽到人說,S城那工廠多,相應的工作機會也多,他想,只要他夠努力,到了那,一定能發財,于是他便去了,可到了那后,他才直到,原來廠子里還有那么多和他從前知道的不多的學問,有什么長工短工、計件計時,出勤考核…… 不懂這些的他,傻乎乎地進了個布告板上,看上去工資最高的廠,到那上工第一個月,是邊學邊做,好不容易第二個月做的快了起來,第三個月直接咔嚓,結束了,他又得開始找工作了,先頭只曉得看錢,也溫吞著不敢多問的他,便這么被拉去做了好幾份短工,第一年便這么悄悄地畫上了句號。 第二年到第四年,原身從S城到了L城,只因為遇到了個和善的“老鄉”,對方告訴他,他在L城認識好些中介,準保他不會被騙,他傻呵呵應了,乖乖地跟了過去,便這么被拉進了個鞋廠,對方還挺正規,和他簽訂了整整三年的合同,他那時挺開心,為了感謝老鄉,還請他去吃了頓飯,之后原身便這么開始傻乎乎地干了起來,嗯,當然,一切自是沒這么順利。 他干得挺吃力,可夠用功,總能上手,干得疲憊的原身,漸漸地身子有點不舒服,便請了兩天假,去看了醫生——那時排隊掛號還挺猖獗,若是不肯舍得錢給黃牛,就得老老實實地排上好久——等回到工廠,他才發現,他的工資直接被砍半了?人財務處的人說得振振有詞,他這一個月沒有假期,請假兩天就是缺勤兩天,那就得扣掉兩天的工錢,除此之外,原本工資里還有個兩百塊全勤錢,既然沒有拿到全勤,那也沒了,行,他認了,以后小心,就算再累也絕不請假。然后第二個月又開始了計件考核,有不合格的被檢出,扣錢,遲到了,扣錢,工作不規范,扣錢,這么東扣西扣,他到口袋的錢,也就只夠吃喝罷了。 這還不止,單位的工資,是押二付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