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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這些在裴鬧春看來,或許帶著些奇怪色彩的東西,對于很多人來說,正是這一生的追求。 不但如此,在裴家村,也幾乎沒有讓女兒養老的習慣——這養老,指的不是在大部分人概念里的,給錢、照看,而是實打實的和誰住在一起,哪怕沒生病,吃誰家一碗飯、喝誰家一碗水,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句話在很多人看來就是如此,女兒嫁出去了,她樂意給錢、樂意孝順你,這是好事,要是你真的傻乎乎跑過去跟著女兒女婿住,那就是胡鬧、不懂事、不知分寸! 女兒要照看的是自己的公婆,就和兒媳也應當照看自己一樣,這是他們認定了的千古道理。 有這樣的想頭,但凡哪家哪戶,沒能生出兒子的,都在焦慮之中,他們翻來覆去,日思夜想的,就是自己上了年紀,要讓誰要照看。 在裴子豪還沒有出生之前,每天兩夫妻在床上,念叨的便時常是這個,到了后頭,他們都無師自通的學會了安慰自己的技巧,說些什么以后讓女兒招贅之類的話,可有了裴子豪之后,可以說是撥開云霧見月明,再無半點煩惱。 “所以我說,招娣你可是我們老裴家的大功臣!”吳桂芝親密地湊到了唐招娣身邊,伸手摸了摸裴子豪的小腦袋,“有了子豪,別說是鬧春他爹了,就連我,現在死了都閉得上眼!” 她這輩子,前面十幾年,繞著弟弟轉,恨不得心窩都掏出來,中間那二十來年呢,就繞著丈夫轉,為著他養大了兒子,到了現在呢,又有了孫子,可以開始繞著孫子轉了! 唐招娣一手還抓著女兒,她笑容里全是驕傲,在沒生出兒子之前,每回只要回娘家,迎接她的便是批評和憂心,無論是mama還是jiejie,都在替她cao心,生怕她因為沒個兒子,最后被掃地出門,要知道,隨著開放,這風氣也變了,不少發了財就換老婆,可不是開玩笑,她幾乎是用盡了一切手段,什么香灰水、拜大仙、生子秘方,只要有打聽得到的,沒有她不去想法子的,沒想到絕處逢生! 她看向兒子的眼神,恨不得化作水:“我們子豪,可真是家里的福星?!彼痔狳c著女兒,“以后我們曉萍,可要好好照顧弟弟,弟弟長大了,就是你的天呢!” 唐招娣并不覺得自己的話不對,這也是她出于自身經驗總結的,要知道,家里還沒有弟弟的時候,她們姐妹幾朵金花,天天被人取笑,mama在家以淚洗面,脾氣又差,有了弟弟后,她們一家的腰板才終于能挺直,再說了,家里有男丁和沒男丁就是不一樣,若是出點什么事情,自有弟弟幫忙出頭呢! 裴曉萍聽得似懂非懂,她只知道弟弟很重要。 裴鬧春聽不下去了,他一彎腰,一下抱起了女兒,插科打諢地說:“難不成我們曉萍的天不是我嗎?只要我多賺點錢,以后哪會有什么問題呢?” 被丈夫這么一說,唐招娣也是一愣,只覺得自己說的話可能有些冒犯了丈夫的權威,笑著又道:“我們家當然要靠你,我說的是以后的事情……” “我還在的時候,靠我,我要是不在了,她也能靠自己?!迸狒[春輕描淡寫地道,“就像招娣你和媽,哪個不是獨當一面?我不在家,家里的事情,樣樣都靠著你們?!?/br> “那可不一樣?!?/br> “有什么不一樣?”裴鬧春立刻反問。 唐招娣只是笑笑,兵不吭聲,這當然不一樣了,有沒有把,差的可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今年呀,咱們家算是順順利利的,迎接了金孫,老頭子在天上看到了,也會開心?!眳枪鹬ソ硬?,雖然丈夫才走,可走的時候不算痛苦,看到了金孫出生的他,是笑著離世的,“我就希望鬧春你順順利利地,在外頭打工,能穩定點賺錢?!?/br> 唯一不好的,便是這工作,若是當年頭一胎就是男的,哪有這么多問題。 吳桂芝沒忍?。骸耙菚云际莻€男娃娃,那可就沒這么多事了?!比说男?,多少有些偏,這個孫子,是一家子求來的,她并不會去責怪什么計劃生育,生了二胎,反倒是覺得孫女的性別有問題。 “媽,那可不是這么個理?!迸狒[春立刻反駁,他沒順著母親的話說,只說,“我這辭職,也是順了大流,這兩年廠子效益不太好,我到了S城后,才發現人那邊的發展機遇,比我們這多多了?!?/br> 一聽這話,吳桂芝立刻樂了:“那看來我們子豪在肚子里就有遠見,算好了日子才出來!” 得,裴鬧春無話可說,只是抱著女兒,往山下走。 入了夜,裴家村的天,都是亮的,每年大年三十的前一天,村子里的人,便會各自循著大支親戚一起去吃飯,像是裴鬧春家,人口比較少,通常是到自家爺爺祖屋那去吃——那屋子由著爺爺的長子繼承,他父親統共五個兄弟家的人,都會到那吃飯,只是其他人家,可不比他家人口少,像是他的大伯父,便統共生了五個兒子,哪怕他們家的人沒去,也能湊成一屋。 根據以往的慣例,到大伯父家吃飯的人,通常會帶些錢或是去縣里鎮上買點生rou、大骨,然后送到后廚,煮了之后,一起簡單吃掉,堂屋并不算寬闊,放了兩張桌子,已經滿滿當當。 “來,鬧春,這兒坐?!迸狒[春一進屋,就有人招呼,他在村里還是很有些地位,畢竟從前是廠子里的正式職工,幫襯了村子不少,雖然現在辭工了,可混得也還行。 “好?!迸狒[春認出那是他大堂哥,便直接坐下,兩張桌子看起來大,可人一上桌,已經坐滿,這么一掃,荷爾蒙十足,兩桌子的全是男人,沒一個女人,現下還沒上菜,桌上只撲著塑料桌布,擺著兩疊瓜子、花生,又放了一把糖果,眾人吃著這些,便開始吹牛。 是的,吹牛、瞎聊,便是男人桌上的保留節目。 “鬧春,你這工說辭就辭,還能回去不?”大堂哥開口便問,憂心忡忡。 “回不去了,現在抓得嚴,生了二胎,哪能回去?!彼χ卮?,半顆心卻在后廚那。 大堂哥很是感慨:“你說說,這算是什么事,對了,我聽人說,現在辦法很多的?!彼诖遄永锞?,聽得也多,“只可惜,生曉萍時,咱們沒上心?!彼闹笸?,很激動。 大堂哥難得有能說的事情,滔滔不絕:“你看人家二麻子,他們家就聰明,生了女兒就往鄉下送,先不上戶口,一直到生了兒子后,就給錢,托著把女兒上到別人家去?!边@年頭村里上戶口還不太講究,不像后世要什么出生證明、不在醫院生還要親子鑒定,頂天了村子開張證明也行,他聽說不少單位人,就是這么干的,女兒往鄉下一丟,若不是到上學年紀,絕不用cao心戶口問題。 “沒事,現在打工也挺好?!迸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