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8
無法一見到他,就一顆心一雙眼睛,驚艷,只為了他──是的,雖然如此,但是說不定這樣的煙煙,其實,也有很多很多,不為人知的脆弱和害怕。只不過那些東西他從來都不肯在自己,抑或在任何人的面前,表露出來罷了。誰能知道呢,也許,他也曾在某個雨疏風驟的夜里縮在被窩,默默地紅過眼圈,狠狠地哭過;也許,他也曾在某片熙熙攘攘的人潮站在街頭,莫名地感到孤單,巨大的孤單;也許,他也曾在某個斜陽日暮的黃昏傍晚,坐在公園深處的長凳之上,抬頭仰望天空那一大群戀巢歸去的白鴿,然后突然也就好想好想,能夠和它們一樣,可以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地飛翔。云間翅膀掠過風的聲音,好像潑墨融化宣紙那般幽邃深緩,溫柔細密,將他帶去一個,再也不用哭泣,永遠沒有孤單的的遠方。又也許,他的煙煙,也還曾像今時今日,此情此景這般,痛得厲害傷得很重,重到,哪怕是在非常嫌棄非常討厭,絕對不愿意被對方看出來絲毫軟弱的自己面前,竟然也都有心無力,難以做出掩飾的偽裝。看著自己從小寵到大,一路美貌得所向披靡,也一路驕傲得無可匹敵的寶貝弟弟,煙煙,如今,卻是這般狼狽又這般虛弱地軟軟跪倒在堅硬冰冷的瓷板地磚上,抱著馬桶嘔吐得一塌糊涂不可收拾……原本就纖細精致的背影在這種情況下看起來,便愈發更加楚楚可憐,令人心疼。壓抑不住顫抖的背脊和單薄瘦削的肩膊,撐在他那么薄薄一片的身體之上,從凌望這個角度看過去,簡直就像是一片在狂風中瑟瑟發抖的落葉,抑或是一只,在暴雨中,展翅難飛的蝴蝶。萬分揪心而又一籌莫展地杵在洗手間門口搓著手來來回回地轉了七八圈兒,不知道的人看見了凌望這副失魂落魄的焦躁樣子,估計會以為他是一個愛妻如命的好老公,而他老婆現在正九死一生地躺在產房里面為他辛辛苦苦地生孩子。事實上凌望本來也是很想要進到洗手間里面去陪著林煙的,但是一來他知道,其實嘔吐和生孩子,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真的沒有什么區別,主要都是那個人自己的事兒,無論外人怎么幫,但說到底根本都只是虛幫,最終,還是要靠那個人自己完成,而他不是醫生,一個外行進去了或許不僅沒有用,并且還很有可能給“病人”造成心理負擔,反倒添亂。二來,也是最重要的,以凌望從小到大對林煙的了解程度,他深知,現在的林煙只是因為難受到了極點所以抽不出空來阻止他罷了,但凡他還有那么一點點可供支配的余力,他都要誓死阻攔自己的硬闖,絕不愿意讓自己看見,他這一副,和記憶之中的驕傲強大,相差得太遠太遠的脆弱模樣。于是只能強壓擔心,又再默默繞著門沿亂轉了十多圈,凌望這才終于姍姍來遲地靈光一現,猛地一拍腦袋,然后急忙轉身跑回客廳里去接了杯熱水拿了盒胃藥。結果因為中途走得太急太快,他剛剛心心念念護著的林煙沒有摔跤,反倒是他自己現在一個腳底沒踩穩,!當一聲,滑倒地上摔了難看至極的狗吃屎的一跤。疼肯定是疼慘了的,不過凌望現在也沒有那個美國時間去注意這些,更顧不上收拾地上散了一路的水和藥片,只是飛快地站起身,又急匆匆地按原路返回,將水也藥各自重新準備了一份。最后趕回洗手間時,已然輕輕喘氣,滿頭大汗。趕回來的時候林煙已經沒在吐了。擦了嘴,沖了水,馬桶蓋也緊緊合上,整個洗手間無言安靜,空氣里只淡淡淌過了一絲略微不穩的呼吸聲。仿佛剛剛那一場撕心裂肺天昏地暗的戰爭,從來不曾發生過一樣。只見林煙面色慘白微垂著頭,整個身體仿佛在一瞬間被抽空了全部力氣那般,只能綿軟無力地癱靠在身旁的白色瓷壁上。而二者相較,竟觸目驚心到分辨不出,究竟哪一個,白得更加厲害。錯落的黑發被汗浸染,濕漉漉地搭在耳鬢額前。蒼白的皮膚嫣紅的雙唇,隱隱微顫的可愛鼻翼,以及那兩簾難得乖巧地躺臥在精致如貝的眼瞼上,有如瀑布剪影一般幽美靜好的纖密長睫──這些,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恰好給了正剛剛趕到門邊看到這一幕的凌望,一種難以言說,無法言喻的震撼:現在這個樣子的林煙看起來,好乖,好乖。沒錯,不是別的什么傾國傾城舉世無雙的夸張形容詞,而是原本見過林煙的所有人都以為,哪怕窮盡一生一世,也無法用它來形容林煙的,一個最多只能算是小巧柔美的“乖”字。這個道理就如同是,林煙雖然五官精致,但是卻從來沒有一個人說過,他精致得就好像,櫥窗里的“洋娃娃”那樣。因為誰都覺得誰都承認,林煙沒有洋娃娃那么乖巧安靜,而洋娃娃,更是遠遠比不上林煙的懾人心神。在人前他總是一副明艷絢爛無法無天的狂妄模樣,一顰一動一眉一眼,無一,不勾魂奪魄到撩人心癢,動人心旌。所以此時此刻他難得一見的柔軟示弱,以及這份柔弱帶給觀賞者的震撼感受──矛盾,也不矛盾。以前,林煙是自己美得繚亂而瘋狂??扇缃?,他卻是美得,足以激起別的所有人,繚亂,而瘋狂。于是凌望方才明明趕得那么那么急,可是一到了這里看見眼前此番景象,卻不由自主愣在門口,發了一段很長很長時間的呆。良久,才忽而在心中輕嘆: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可以毫無壓力,也毫無愧色地自豪地說,這世上再也沒有人,不分國界也不論性別,能夠比他的煙煙,更美了。不管曾經已經見過多少次,也不管將來還要再見多少次,但是每一次遇見到,每一種模樣,──也無論哪一種模樣的林煙,凌望都依然那么無可救藥地感覺到,和多年以前的那一個夏天,同樣也是在這一棟大大空空的別墅里面,他和由爸爸牽著小手帶來,五官柔軟眼神清澈笑容明媚,簡直驚艷得如同油畫上的美好小天使一樣的小小林煙,初初相遇之時,那一瞬間的怦然動心。那是一種很難描述的一見鐘情。不是狂熱的迷戀,更并非盲目的跟隨。而只是,心臟一瞬,砰然的跳躍。一躍,就是許許多多,再難收回的歲月。往夏如煙(九)不知過了有多久,凌望才終于從眼前這一抹巨大震撼難以形容的驚艷之中,勉強收回了心神。小幅度地搖了搖頭努力甩走腦袋里那一團糾成亂麻,越來越有往狂亂趨勢發展的飄忽思緒,凌望長長往外吐出了一口氣,然后左手端著水杯右手握著藥盒,快步走進了洗手間里。“煙煙,”他走到林煙身邊緩緩蹲下,水遞到他嘴邊,關心而不亂,“來,先喝點兒……”嘩啦──話沒能說完,水更是沒能喂進去一口。剛剛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