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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惡,卻原來,早已愛恨難分。--我是他自己親手帶來的劫數,但他,又何嘗不是我心頭纏繞一生的孽緣。手里多出了一把刀子,是當年我刺傷他的那柄,我親手用刀尖在掌心上慢慢割出一條傷口,就和他當初受的傷一模一樣,讓血流出來,我突然間覺得心底似乎有些難過,卻只是笑道:“現在,兩清了?!彼笮ζ饋?,一只手卻緩緩攥緊了我流血的掌心,道:“怎么可能,我說了,哪怕千年萬年,你都別想逃開我?!蔽蚁肓讼?,然后一字一字地認真回應:“……好?!彼犃?,眼睛驀地微微一亮,幾乎叫人無法直視,我抬頭迎著他的目光,笑道:“這樣的話,想來情人間總有兩看相厭之日,知交好友也會有翻臉的一天,只有血脈聯系,山阻不下,水截不斷,長長久久不能改變,既然如此,帝辛,那就做父子罷,都說兒女是父母前世的債,那么,我要你生生世世,都來還我?!?/br>他笑不可遏,吻一吻我的嘴唇:“好啊?!?/br>遠處,殺聲震天。我記得我是在十五歲那年見到他的,眉甚似刀,目光灼灼,悠然策馬過來,在我的面前停下,居高臨下地審視著我,懶懶道:“那么,以后你就叫……妲己罷?!?/br>二百二十七.入京轉眼間就到了十二月,近來北堂戎渡不知怎的,自從上回的一次‘鴻雁傳書’之后,這一段日子卻是忽然有些迷上了這個,因此隔三岔五地便會寫上兩首酸詩,派人巴巴兒地以送吃食或者玩意兒的名義,送到北堂尊越的手中,北堂尊越起初還覺得很有些意思,后來次數多了,被北堂戎渡煩得沒轍,在大罵對方無聊之余,卻轉臉又把東西嚴嚴實實地鎖進暗格當中。這一日北堂戎渡下朝之后,回到自己宮中,翠屏看見他臉色似乎不大精神的樣子,知道北堂戎渡是由于昨夜批公文睡得晚些,致使今早起身遲了,因此還沒來得及吃過飯,就去上朝,只怕是眼下早就餓得慌了,于是心疼之余,便忙命人取了剛做的點心過來,又熱熱地泡了一盞濃茶,親手端上,服侍北堂戎渡暫且先墊墊肚子,說道:“……一早上就空腹,別冷著胃?!?/br>北堂戎渡坐在暖炕上,手里捧著茶杯,一氣飲下半盞熱騰騰的香茶,就著茶水慢慢吃了小半盤的新鮮糕點,這才覺得腹中一團熱乎,不知不覺間已經暖和充實了許多,十分舒服,便一面慢慢呷著杯中剩余的熱茶,一面隨口說道:“……今天這點心味道很不錯,以前我倒是沒有吃過?!贝淦辽焓譃樗匆灰赐壬洗钪淖咸K織金絨毯,笑道:“這是廚房里面新琢磨出來的方子,既香甜又不膩人,爺既是覺得好,今天晚上便吩咐他們再弄些來,給爺做夜宵吃?!?/br>北堂戎渡聽了,點一點頭,卻又不知道如何,忽然心血來潮,轉出了一個念頭,因此便把手里的杯子往桌上一擱,問道:“這東西,做起來很麻煩么?”翠屏應道:“倒也不算很費事?!北碧萌侄伤煨Φ溃骸凹热贿@樣,那就叫廚房的人把材料備一備,我過去試著給父親做上一些,送進宮去,讓父親也嘗嘗?!贝淦谅勓?,不免十分驚訝,忙笑道:“我的爺,哪用得著你來沾手這些事,只叫廚下做了去,不就是了?爺打小兒就沒干過這等活計,再說,廚房里面的瑣碎,哪里是爺這樣的人該碰的?!北碧萌侄刹灰詾橐?,哂道:“那又怎么了,一些點心雖不是什么稀罕的東西,但親自動手,才算是我的心意?!贝淦烈娝d致不減,便也不再多勸,畢竟做兒子的去孝敬自己老子,誰還能插嘴不成,因此便只連忙吩咐下去,讓人通知廚下準備。未幾,北堂戎渡徑自進了廚房,里面其余無關人等,都被統統清了出去,也不要什么人在身邊幫忙,只留下一個做點心的老成廚子在一旁指導,北堂戎渡挽起袖子之后,洗過手,便開始忙活起來,他一個大男人,兩輩子加在一起三十多年,哪里又做過什么點心了,因此一時間只見偌大的廚房里雞飛狗跳,北堂戎渡不是一會兒被面粉迷了眼,就是把衣裳不慎給弄污了,旁邊指導的廚子躬身在側伺候,便只見那腦門兒上直淌冷汗,時不時地就得用手去擦。一時北堂戎渡好容易手忙腳亂地鬧了半天,才總算是把一盤子點心給折騰出來了,等出鍋后,北堂戎渡打量著自己這些外觀看起來明顯不怎么樣的成果,心中雖覺得這賣相和剛才自己吃過的那些糕點相比,確實是差上了不少,但好歹是自己親手弄出來的,總歸是不同些,因此也還是笑吟吟地叫人拿食盒裝了,自己去換下一身被弄臟的衣裳,又洗了手臉,把整個人收拾得整齊了,這才將裝了點心的食盒提在手里,乘車前往宮中,找北堂尊越獻殷勤去了。卻說北堂戎渡到了乾英宮時,北堂尊越正坐在暖炕上看著折子,上朝時的蟒服玉冠早已卸去,只穿著家常衣袍,挽了一個簡單的男子發髻,見了他來,眉一挑,便撂下了手中看了一半的折子,道:“……這幾天你咳得越發地頻,不老實待在自己宮里養著,還到處亂跑什么?”旁邊有太監忙上前替北堂戎渡脫下大氅,北堂戎渡斂衣而坐,不覺側首而笑,笑生兩靨,好似兩朵灼灼桃花開在兩邊頰上,只笑瞇瞇地一手把食盒放到炕上,恍若未聞一般,只說道:“……我哪里是亂跑了,明明是來給爹送東西的?!北碧米鹪铰勓?,微微瞇起雙目,揮退了在側服侍的人,北堂戎渡見其他人都走得干凈了,這才一頭滾進北堂尊越的懷里,笑嘻嘻地摟著父親的脖子軟語說話,一面唇角微微牽動起來,些許并不明顯的笑容徐徐舒展,明媚如同春光,只覺得北堂尊越身上似乎帶有十分清新的氣息,叫人樂意貼近,那廂北堂尊越則是用手摩挲著他的下巴,掃了一眼北堂戎渡身上穿的衣裳夠不夠厚實暖和,不覺兩道好看的長眉微微軒起,道:“……聽說你昨天喝了半壇子的鱧壺春?你個沒腦子的,莫非不知道自己咳嗽不成,還敢喝烈酒,怎么,你在自己宮里關起門來就隨便了,打量著本王什么都不知道!”北堂戎渡聞言訕訕一笑,露出玉白的一點牙齒,含糊地道道:“哪個嚼舌頭的磨牙奴才,在你面前亂說……好了好了,是我錯了,以后我再不敢了還不行么?!彼缃耠m然眼看著就要滿十八歲了,甚至連兒女都已經有了,但在北堂尊越面前,卻時不時地還總有些孩子的心性,俊美的臉孔上有淡淡健康的紅暈,修長身段兒,梨渦淺笑,一身淡色的錦衣,只在腰間掛了一只小小的玉環,黑發束冠,滿面春風的模樣,驕驕可喜,口里胡亂答應著,只管纏著撒嬌,北堂尊越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