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88
想到自己兩句問話居然問出了這么大的反應,一時被他嚇住了,聽這個撕心裂肺的聲音,駱聞舟懷疑他要把肺也咳出來,忍不住去摸他的喉嚨,誰知才伸手輕輕一碰,費渡就激靈一下,猛地推開他,腳下踉蹌兩步,狼狽地跪在倒了一地的茶幾茶杯中。有那么一瞬間,駱聞舟覺得他那雙顏色略淺的眼珠里閃過了近乎激烈的陰影,像是被封印了很多年的妖怪,見血而出。駱聞舟屏住呼吸,小心地跟著費渡蹲了下來,心驚膽戰地沖他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寶貝兒,是我?!?/br>費渡眼尾的睫毛比其他地方要長一些,略微被冷汗打濕,把那眼角描繪得格外漆黑修長,像是刀尖刻成的。那眼神也像刀尖刻的,定定的在駱聞舟靠近的手上停頓片刻,費渡的魂魄好似方才歸位,他略微垂下目光,任憑駱聞舟的手放在他肩頭。駱聞舟輕輕地捋著他的手臂,感覺平抬都懶得抬的手臂肌rou繃得厲害:“跟我說句話?!?/br>費渡張了張嘴,嗓子里泛起一陣血腥氣,沒能出聲。“那我……”駱聞舟有些不知所措,隨即,目光落在費渡毫無血色的嘴唇上,他脫口而出了一句,“我親你一下總行吧?”他說完,自己也覺得這話聽起來挺不像話,然而不便往回找補,干脆自作主張地抓住費渡的胳膊,把人拉過來,在距離對方極近的地方停頓了一下,看著費渡的眼睛,那瞳孔似乎微微放大,隨即仿佛是認出他,很快又掙扎著強行平靜下來。駱聞舟嘆了口氣,在他額頭、鼻梁和嘴唇上逡巡了一圈。費渡合上眼,把急促的呼吸壓得極低、極緩,他習慣于這樣,永遠內斂,永遠克制,永遠并不關心自己有什么感受,而是通過別人的反應來判斷自己應該怎樣。他甚至試著向駱聞舟笑了一下,笑得駱聞舟更加心驚膽戰。“費……咳,費承宇帶來一個人,進門后直奔地下室,來得太快了,我媽試著攔了一下,但是沒成功,”費渡聲音沙啞地說,“我聽見動靜,聽見他們說話,又一次迅速把所有東西歸位,躲進了那個櫥子里,以為這回也能混過去,但是疏忽了一點?!?/br>“什么?”“我碰過他的電腦,費承宇伸手摸,發現他的筆記本電腦是熱的?!?/br>駱聞舟心說這怎么跟諜戰片似的,他摩挲著費渡的手腕,輕聲問:“你想起來了?”“我只有十歲,費承宇不相信密碼是我弄到的,那天我媽又試著在地下室外攔了他一次,所以費承宇認為,是她攛掇我去翻地下室的,她不再‘聽話’了?!辟M渡按住自己的喉嚨,似乎又想咳嗽,隨后強行忍回去了,“當著外人的面,自己養的寵物居然造反,那天費承宇很生氣,差點殺了她?!?/br>“當著外人……和你的面?”駱聞舟輕聲問,“你是因為這個,才忘了那一段記憶的?”費渡不想騙他,但是也不想對人提起,因此沒接話,生硬地扭轉了話題,他說:“費承宇帶回家的人很高——費承宇身高超過一米八,那個人比他還要高小半頭,有三四十歲,戴著一副眼睛,眼角有一顆淚痣,我只見過這個人一次?!?/br>駱聞舟心里堵塞著一千個問題,聽了這話也只好先讓它們一邊排隊去:“戴眼鏡,眼角有一顆痣,你確定?”他說著,匆忙摸出自己的手機,沒顧上看那一打未接來電,調出一張手機拍的檔案,放大了上面模糊不清的一寸照片:“是這個人嗎?”費渡看見照片旁邊的簡歷上標得清清楚楚的“范思遠”三個字。“我在檔案里就翻到這一張帶照片的,偷拍下來了,”駱聞舟略微一頓,“等等——你不是見過參與畫冊計劃的人名單和詳細資料嗎?連老楊女兒上哪個小學都知道,你沒見過范思遠的照片?”“沒有,”費渡緩緩搖頭,心里卻飛快地轉過無數念頭,“沒有——那份資料里有張局大哥的詳細信息,陸局未婚妻的工作單位,甚至潘老師父母的住址……但是沒有范思遠,這個名字好像只在介紹畫冊計劃牽頭人的地方提到了一筆?!?/br>也就是說,當年的內鬼給費承宇提供的材料里,只有關于范思遠的部分是一切從簡的!“你說那是冬天,”駱聞舟追問,“你確定是這個季節嗎?”“確定,我放寒假?!辟M渡抬起頭,“范思遠什么時候‘跳?!??”“陽歷年前,”駱聞舟干脆坐在了地板上,“也就是說,范思遠當年真的沒死,還和費承宇有聯系!”那個組織收集了無數像盧國盛一樣窮兇極惡的在逃通緝犯,而范思遠當時也是在逃通緝的嫌疑人!“他們當時在地下室說了什么?”費渡閉上眼。“想完全掌握他們也不難,”戴眼鏡的男人慢條斯理地說,“知道熬鷹嗎?要想讓它馴服,就是要先削弱它,不要心疼,適當餓一餓是有必要的?!?/br>費承宇問:“餓一餓?”“你把它喂得太飽了,費總,久而久之,它會貪得無厭的,工具不聽話,就好好打磨,哪有磨刀人怕把刀磨斷的道理?”那個男人笑聲冰冷,“你知道我手上有些人手,但是不多,如果你要讓我幫你辦這件事,得給我更多的支持才行?!?/br>費承宇笑了起來:“你的人手……怎么說?你行俠仗義的時候,‘拯救’的那些人?”“費總別寒磣我,”男人笑了起來,“但是沒錯,他們管用,而且聽話。仇恨、創傷,都是很好的資源,能讓人變得知恩圖報起來,看你怎么利用?!?/br>“費承宇應該是發現‘他們’有其他資助人,心生不滿,想要完全控制‘他們’?!辟M渡低聲說,“范思遠是他的‘顧問’?!?/br>駱聞舟的大腦高速轉著:“他們收集走投無的在逃通緝犯,其中包括了范思遠這個縝密又了解警察的連環殺手,但其實范思遠和費承宇事先有聯系,他為費承宇做事,潛入其中,到處安插自己的人……”費渡接上他的話音:“成立‘朗誦者’這個復仇聯盟,利用他們把除了費承宇以外的其他資助人都坑進去,讓組織傷筋動骨、走投無路,最后收歸費承宇一個人控制?!?/br>費渡所有的想法、甚至他自己的一些做法,全都不是無中生有自己發明的,那些念頭的種子都在他意識深處。還有錢――推行這個計劃需要大量的資金和精力,一下都有了來源——只不過這個來源不在現在,而在十幾年前,這個計劃比想象中耗時還要長,而“朗誦者”既是獨立在外的第三方勢力,又在十幾年的經營中混進了組織內部。濱海埋尸地、周氏、魏展鴻、蜂巢……這些巢xue和資金來源像當年費承宇希望的那樣,一個一個被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