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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平的情況你看見了,”門口的肖海洋出聲打斷他,“我不說,你自己長了眼睛也會看,他手術不太成功,不知道能不能活,能活,也不知道會不會變成植物人,就算他格外幸運,最后醒了,癡呆、半身不遂,他也一樣都逃不了。你覺得他還能指認誰?他那張嘴,后半輩子也就只剩下流哈喇子一個用途了——如果他還有后半輩子?!?/br>“男護工”的注意力又不由自主地被他引走。郎喬:“你把刀放下?!?/br>肖海洋:“我的天,你現在還不明白嗎?誰告訴說尹平就快痊愈了?明顯是騙你的?!?/br>郎喬聽了肖海洋的話,才知道當中還有這一節,聽得嚇出了一身冷汗:“真的假的?”“真的,”肖海洋的目光沒從犯人身上移開,“不然一具行尸走rou有什么值得鋌而走險的?”他們兩人一人站一邊,話音銜接得非常緊,說的話時而風馬牛不相及,時而又互相對話,硬是造成了“七嘴八舌”的效果,與他們呈三角形站立的犯人一時該先提防誰,目光來回游移,注意力左支右絀:“住口!住口!”肖海洋驀地又往前走了一步,與此同時,幾個在聞聲趕來的同事一起跟了進來,頗有聲勢地從門口逼近那“男護工”。犯人在慌亂之中,本能地轉向人多勢眾的一方,挾持著護士后退,嘶聲咆哮:“滾出去!”“不,”肖海洋說,同時看向他持刀的手,盯住了那只劇烈顫抖的手,他說,“現在明顯是有人騙你來自投羅網,事情就是這么簡單,你不趕緊把騙子供出來拉下水,還打算替他綁架、替他殺人?”“男護工”的手哆嗦得越發劇烈——他把話聽進去了,承認肖海洋說得確實是實情。肖海洋盯著他的眼睛,露出一個本色出演的嘲諷:“你是不是智障?”“男護工”整個人驀地一僵,就在這時,被他挾持的小護士可能是有應付醫鬧的經驗,趁他分神,突然“藝高人膽大”地一口咬住了那男人的虎口,時機挑得穩準狠。那犯人先后被與傳言不符的尹平與肖海洋一番話連續打擊,心神動蕩,猝不及防地挨了一發鐵齒銅牙,他當即大叫一聲,本能甩手。小護士一腳踩在他腳背上,郎喬朝她喝道:“低頭!”護士應聲膝蓋一彎,幾乎同時,一個托盤當空砸了過來,“當”一下撞飛了男護工正欲行兇的刀,護士被這擦頭而過的巨響嚇得尖叫一聲,幾個刑警一擁而上——費渡長得不正常的沉思被電話鈴聲打斷,駱聞舟抬手接通車載電話。郎喬在很不穩定的信號中,簡單扼要地匯報了嫌疑人已經逮捕歸案的前因后果:“對不起老大,是我疏忽了,因為尹平情況很不穩定,剛才又不知因為什么搶救了一次,大夫都說不樂觀,出來進去的人很多,都跟搶命似的,我們也沒有……”“我說沒說過尹平是重要人證?一溜號你們就得給我弄出點簍子,”駱聞舟聽完以后直磨牙,“真他媽行,獎金都想不惦記了是吧?你們怎么都那么會給公家省錢呢?”郎喬不敢辯解了,老老實實地閉嘴聽訓。“把人帶回去?!瘪樎勚劾淅涞卣f,“別當老頭子們不在我鎮不住你們,我看你們都是檢查寫得少了!”駱聞舟說完,不由分說地掛斷電話,一打方向盤,暴躁地并入掉頭車道。費渡沒搭腔,解開了圍巾,手指下意識地在脖子上來回蹭,眉頭越皺越緊。周懷瑾作為重要證人之一,當然得有人接待,到了市局,駱聞舟找人先領他進去,隨后輕車熟路地把車塞回停車位,熄火后,借著殘存的暖氣,他沒有急著下車,一轉頭拉下費渡那只快把自己皮搓破的手:“跟我說說你在想什么?!?/br>“我是十四年前陷害顧釗的關鍵人物,”費渡用一開口就仿佛要把人嚇一個跟頭,“我首先在顧釗毫無戒心的情況下掌握了他的動向,然后從他身邊的線人下手,線人們生活在邊緣的灰色地帶,注定不能長久,也會有自己的打算,無論威逼還是利誘,總能派上用場——但是這個過程中風險也很大,萬一其中有哪個傻子反應不過來好歹,把這件事告訴顧釗,顧釗一聽就會知道我是誰?!?/br>駱聞舟“唔”了一聲。“那我要怎么辦呢?”費渡低聲問,他的手指掠過自己的上唇,雖然臉上沒什么表情,尾音里卻好像帶著笑意,好像他真的是那個藏在暗處、把所有人翻覆在自己手掌間的怪物,“我必須要在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先讓目標人物背叛顧釗?!?/br>駱聞舟想了想:“比如說,讓目標線人誤以為對方是羅浮宮那邊的壞人,顧釗的調查打草驚蛇,逼迫線人說出顧釗的計劃之類?”“對,我是顧釗的秘密搭檔,我當然知道顧釗的計劃,很容易知道他們說的是真是假,也很容易篩選出叛徒,”費渡輕輕地說,“作為警察,我當然熟悉那幾個和市局關系密切的線人,尹超和尹平雖然是雙胞胎,但本人性格相差甚遠,那么……如果老煤渣是尹平冒名的,我為什么沒有察覺到?”“因為他剛開始很可能沒有直接接觸尹平,他手下的人不一定熟悉老煤渣,”駱聞舟眼珠一轉,飛快地說,“至于事后,因為‘老煤渣’是去作偽證陷害搭檔,所以及時內鬼當時觀察到他表現異樣,也不會太在意!”“事后,為了讓這件事天衣無縫,我會把這些證人不動聲色地處理掉,送他們遠走異國避風頭,或是干脆在路上滅口……都有可能,只有假的老煤渣是漏網之魚,也就是說,當年尹平很可能意識到了危險,做完這件事以后沒有貪財,立刻切斷了自己和那邊的聯系,偽造尹超失蹤的假象,自己神不知鬼不覺地變回那個滿臉灰的鍋爐工?!辟M渡抬起眼,“那么問題來了,我為什么任憑尹超‘失蹤’,而沒有去深入調查他的家里人?”駱聞舟倏地一愣:“你的意思是說,陷害顧釗的罪魁禍首當年很可能認為,這個老煤渣手上并沒有能指認自己的實質性依據!”“尹平當年之所以藏起來,很可能是察覺到了什么,但你要說他有什么實質性的證據,我剛才仔細想了想整個過程,覺得很難?!辟M渡切換了人稱,也換回了正常的語氣,“所以幕后的兇手為什么這樣氣急敗壞地要除掉尹平,先是慌慌張張地暴露自己的聯絡人,又把自己的人送到醫院來給警察抓?”駱聞舟的太陽xue都開始疼。費渡緩緩地說:“如果我猜的沒錯,說不定今天你們就應該會得到一個重大嫌疑人,這個人肯定位高權重,一旦出事,就是能影響系統公信力的重大丑聞?!?/br>費渡一語成讖——在調查組緊緊盯著市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