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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1012的分機,老天!郭警官和孔警官傳閱我的手機。"于醫生和我一起值班,他已經睡了,怕手機聲吵了他,所以一響就接了,沒注意對方的號碼。"我說的是真話。"對方是什么人?一共幾個?""當時我也弄不清到底是誰,以為別人打錯了電話。我沒聽到別的人的說話聲,但是打電話的人說旁邊還有別人。"我說的一半是真話。"對方說了什么?""說了..."我豁出去了,反正泰雅已經死了,沒有人再能傷害他本人,"說要找我一起去玩什么的。"他們反復追問泰雅到底說了些什么,要我寫下每一個能回憶起來的字眼,相互之間不時用眼光交流著。"他就這么死了,"我說,"你們一點也不在乎嗎?""如果知道他身份暴露,我們會提前行動的。"孔警官有點懊喪地說,話出口后又覺得自己多嘴,沒敢看郭警官,徑自低下頭。"我們早就告訴過你,如果有什么異常發現要向我們報告。"郭警官說。"是的,你說過的。"我木然重復著郭警官的話。他們放過我太久,以至于我幾乎忘記他們的特殊存在。突然我打了一個寒顫,一些混沌的東西在我腦海里漸漸凝集,結合,變得開始有些輪廓:"他的身份?你們的行動?那么他是你們的臥底?"兩個警察看著我,臉上平板如沒有生氣的戈璧灘。我激動起來:"那么說是你們介紹他去那種地方?你們讓他做臥底,卻放手讓別人殺死他?他到底作了什么孽了?你們為什么不放過他?"我眼前浮現出泰雅疲憊蒼白的臉,憂郁的眼神,無奈的凝視,他的生活和我的生活交匯的一部分快速得在我眼前閃過:短暫的幸福和平靜,漸漸產生的裂隙,無形之中的壓力。最后,我的意識集中在一句話上:如果知道他身份暴露,我們會提前行動。如果...如果我能撇開自己的怨怒好好思泰雅為什么說那些話,如果我能看一眼手機上來電顯示的號碼,如果我感到不那么對頭的時候能夠稍稍多花一點力氣去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他那時肯定是危急之中想找個無關的人證明他的身份,在對面賓館10樓的房間窗口看到了正在閑望的我。當時哪怕我咬牙切齒地對那些人說:"哈!對!他就是這么個無情無義的男娼。"甚至只要在窗口做個什么動作讓他們看到泰雅果真是在給我打電話而不是純粹拖延時間,也許他就不會死。都是因為我!就是因為我!窒息般的痛楚充溢我的胸膛。我大叫道:"他從小到大沒過過什么好日子??!他也是一個人??!"良久,郭警官說:"你好好休息吧。再見。"他們沒再說什么,起身離開了。我去車棚推我的新自行車準備回家時,看到了扔在那里的舊自行車和車上的紙箱。本能地,我想避開它,就象過去幾個星期做的那樣。突然間空空落落的感覺攥住了我的胃:我的身邊沒有一樣東西,可以作為季泰雅的紀念,沒有任何一張照片,沒有一件茶杯、鑰匙圈、鋼筆或者這類表示一般性友誼的小東西,更不用說貼身的T恤、襪子之類表示親昵的衣服。這個紙箱就是我們之間最后的聯系。我撫摸著紙箱粗糙皺褶的表面,努力回憶泰雅光滑的肌膚和柔軟的長發的手感,指尖的觸感帶來心里空白的印象:前一段時間,為了證明自己是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子漢,我把它們強行從記憶里抹去了。淚水,滴在紙箱上,慢慢化開成一團濕暈。我叫了輛出租車把兩輛自行車帶回家。對父母說自己中暑了,吃過晚飯,洗過冷水澡,我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整理紙箱里的東西。我的衣服,用報紙包好的拖鞋,裝在干凈塑料袋里的毛巾、刷牙杯和牙刷,還有...我急急地把其他東西一件一件掏出來,迫不及待地把手伸向箱底那樣抓住我眼睛的東西樹根下的紅葉,那是"我"的畫像。霉菌在我的目光到達前很早就占據了畫面的絕大部分,也遮沒了畫背后的字跡??吭跓粝?,我吃力地辨別著:"等待我...不久...忍耐...光明的地方,寧靜..."急切地想辨清這些字跡,我拿了濕抹布擦拭這張鉛畫紙。不料,飽經遺棄創傷的鉛畫紙連這一點點輕微的外力也承受不起,擦拭不但沒有使字跡和圖畫變得得清楚,反而使整張紙變得模糊一團,拿起時稍一用力就分崩離析。我愣愣地看著面前毫無生命的碎紙片,直到父親推門進來:"你該理理書了吧?下禮拜就要到學校去見習,自己也得準備準備。""老頭子你讓他休息休息呀,"母親的聲音從對面廚房傳來,"他已經中暑了呀,天氣又那么熱,氣象預報說明天還要熱。"轉眼間,加了桂花的綠豆湯端到我面前。"啊喲!這么大的小孩了,房間又弄得那么亂,也不知道收拾,來,快吃,吃完了就睡覺。"盡管實際上沒胃口,我順從地吃著,一邊看著所有紙屑被母親揀起,和塵土一起歸于垃圾桶,想象著它們清白平凡的出身,差點早早被揉皺撕毀的坎坷,和在污穢中被遺棄最后隨風飄逝的命運。"媽我吃好了。"我推開碗,懶得刷牙,臉朝里倒在床上睡去。18.尾聲銘心白天的暑氣被初秋的彎月驅散,蟲鳴中,夜涼如水。"李師傅。"我笑著向瘸腿戴老花眼鏡的老人點點頭。他沒有停下手中的解剖針,向墻上掛著的橡皮圍裙努努嘴:"自己拿。鑰匙在第二件的口袋里。""謝謝。"我穿上套鞋,套上橡皮圍裙和袖套,戴上口罩,摸出鑰匙,在黯淡的燈光下穿過陳列著無數年積攢下來的教學標本的走廊,這里是醫學院和傳統西方醫學最最古來的區域之一。我來到走廊盡頭的最后一間標本制作室前,打開門。2個多月以來,這里慢慢成了我的私人空間。盡管直到現在醫學院才開學,研究生才開始正式上課,因為是從臨床專業而不是法醫專業畢業,為了來讀法醫研究生,自從暑假開始的時候起我就提前在法醫系見習。同時,我攬了一份為隔壁的解剖系制作教學標本的活兒,一方面是補貼菲薄的研究生津貼,一方面是希望不要生疏了外科醫生的手藝,另外也有一些私人的原因。我打開燈和通風扇,收拾起和我共用這個標本制作室的解剖學研究生王軍白天堆在桌上的書和復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