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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他大約是心存愧疚,竟是收斂許多,素來也曉得生硬地呼她一聲弟妹,并不論唐糖是否搭理。 今日難道這又是發的什么瘋,打算用他從前那套對待大嫂么? 紀伯恩喜事當頭,心境自是截然不同,好脾氣地打著手勢,告訴弟弟好些繁文縟節本就該當省卻的。 那人依舊不大識趣,一臉不樂意地擺了禮數還欲說教,儼然紀府長輩。 紀伯恩只好接茬同他解釋多事之秋,況且府上不同于前,原當萬事從簡。 大哥尚且耐著性子,紀二一張臉卻居然差點臭了,冷道:“何處不同?紀府的門庭可曾坍了么?既然不曾,禮便斷不可廢。哼,他若見到你們這個樣子,難道就會以為欣慰了?” 唐糖聽得眉頭一緊,紀二說的那個他,聽者都曉得是紀陶了,裘寶旸恨得切齒:“這個天殺的?!?/br> 唐糖倒是低聲勸他:“大喜的事情,我們好好辦,你半句莫去惹他?!?/br> 寶旸自然委屈:“哥何曾欲惹……再說這是誰的大喜?他倒搞得他像是個被逼婚的。關他鳥事!有本事當初別將大哥往這兒帶啊,爺爺都比他開化?!?/br> 唐糖生怕語珠聽見:“喂,不看我,你看著我大哥的面子,也小點聲罷?!?/br> 裘寶旸有些訕訕,到底知趣地點了點頭。 紀二在意的正是語珠的身份,他打頭天帶大哥到這個地方來,就是為了教他練膽的,何曾料想過能有今天這出……這會兒估計在暗自嘔血呢。 唐糖知道以紀二乖張獨腹之心,說不定還自認是出于好意,他一心以為大哥這般人物,自當配以更好的良家賢婦。 這些年相見的機會固然不多,唐糖經年留守于西邊那所噩夢之城做事,反倒是愈發能夠理解磨難之后的紀伯恩。而今的他無法言語,一舉一止落入旁人眼中,總免不了一番唏噓:上天怎會忍心折磨這樣一位儒雅嫻靜的美男子? 然而事實上……紀伯恩究竟何許人? 紀鶴齡若是奈何得了這個長孫,當年的當年,他便壓根不可能跑去追隨謝氏輾轉沙場。連爺爺都無計可施的紀小將軍,更何談旁人? 故而紀將軍這顆劫后之心,對何等樣的女子動了情,又豈容紀二這個家中小弟置喙?唐糖暗覺好笑。 怎奈那人實在不怎知趣,還欲說教,裘寶旸看過眼,搶白他道:“幸虧有紀二哥在,我記得您二十來歲便成了親,想必對那三書六禮什么的極有見識?還望給吾輩們多多賜教?!?/br> 紀二被他揭了瘡疤,面上一陣青白,一語不發踱到門前去了。 小孩子最是不識煩愁,小醉大寶得知他倆能在京城玩到三月,歡喜得在屋子里上躥下跳。 裘寶旸頗擔憂他倆拆了屋子:“喂喂,你們兩個皮猴子,大過年的,不將伯母的屋頂掀翻不算完是不是?” 紀伯恩笑盈盈同唐糖打手勢:“幸虧這屋頂從今也可不要了?!?/br> 唐糖少見大哥這一臉幸福模樣,趕緊幫腔:“大嫂,今夜得了圣旨,咱們再無留在這冷巷度除夕的道理。嫂嫂這便隨了我歸府,先在我的東院住下,我倆結拜個……哎呀不行,我又不能占大哥的便宜。我白長大嫂一歲,太可惜了!” 裘寶旸哈哈大笑。 紀伯恩轉過身去給語珠悄悄比劃:“我弟妹這一張貧嘴,愈發的隨我家三弟?!蹦恐泻?,亦含了淚光。 唐糖沒有看到,只忙著一勁邀約。 屋中的人都沒興致理會紀二的情緒,盧語珠瞥瞥門前那個氣包子,因為與他不甚熟悉,卻有些不知所措。 唐糖壓低了聲:“嫂嫂不了解,只管當他不在就是。爺爺想要見你,他敢說半句?不信你問我大哥?!?/br> 語珠羞眼瞥紀伯恩,見他只笑吟吟地望著她,她像是即刻從眼神里讀懂了,極低極低“嗯”了聲,望望門前那個依舊是綠臉的瘟神,猶有猶豫。 紀伯恩沒料到紀二這般不給自己面子,大過節的,當大哥著實不愿鬧得不歡而散,對這別扭貨竟有些無計打發。 唐糖向來是不理他的,只道:“寶旸你路子廣,我托你件事?!?/br> 裘寶旸早就不忿紀二這副德行,也不管唐糖所求何事,故意高聲殷勤應下:“托什么,盡管開口,哥總無不照辦?!?/br> “那便有勞你為我大哥租所宅子,短租三月,但找一所干凈僻靜,與府上離得近的就好,不苛求其他。大過節的我沒別的門路,全靠你了。不過大嫂,今夜你可是沒的推,一定得隨我一道回府守歲去,爺爺是放了話的,今夜你不到準定不開飯,誰覺得不妥自己找爺爺說去?!?/br> 紀二素來道貌岸然好為家長,方才立在門前聽他們私議半天,這會兒又聽見這么一出,知道木確然已成了舟,一時還不氣炸了。滿臉寫了“有傷風化”,又不好向大哥與唐糖發作,反轉頭將裘寶旸一通怒瞪。 裘寶旸如今倒是不再怵他,趁機接話打趣:“爺爺的意思?哎呀,這個法子兩全其美,好過金屋藏嬌?!?/br> 門前一張臉刷得又烏了一層,唐糖暗嗤,寶二這廝著實不厚道了,紀二當年在西京藏的嬌,可是曾經的準大嫂。這筆舊賬…… 寶旸一拍腦袋,卻轉了話鋒:“還是真巧極了,杜三胖今早過來,托付給哥一串鑰匙,說他手頭有一排別人抵債的宅子不及租出去,他自己是大年初三就要趕去西京柜上的,身邊那徐管事又下了南邊探親三兩月回不來,故而托哥節后代辦。就在紀府東邊的三七巷那一片,好地方吧?還租什么?隨便挑一間住著,三胖要知道哥租宅子給大哥,才三個月還敢收錢,不定怎么罵哥?!?/br> “那太好了,代我謝他?!?/br> “謝什么,鎮遠軍公中私中的匯劃是如何先后轉去的杜記?這樣的大主顧,三胖心中是有數的,他謝你且不及?!?/br> 唐糖笑:“那是皇帝看得中杜記,我實在未曾出過半分力氣的?!?/br> “得了,你們唐府同趙氏的那一本舊賬,三言兩語,哪個分說得清?” 唐糖一愣:“何出此言?” “這不是有回聽……說、說那百年老賬要能翻一個明白,你那昆侖故土……” 寶旸頓住了,他忽而意識到,在唐糖跟前提這些未免殘忍,而今莫說她那神秘莫測的故土,紀陶本是屬于此間的人,此刻又身在何方呢? 要放在五年多前,什么長生之術,什么高祖百年前曾踏足過的昆侖幻境,別說趙思危不信,這些都是讓他裘寶旸嗤之以鼻的奇譚罷了。 然而眼前這位,生得也實在不像是兩個五歲孩子的娘啊。比之當年,糖糖身上固然脫卻許多稚氣,可人人都為歲月相催,瞧她的眉梢眼角,卻何曾找得見一絲歲月風霜的印記?再聯想昔日的唐岳嵩…… 難怪皇帝要在西邊建那個放生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