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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去世的時候侄子劉建還在御史臺,并不知姑母已經去世,卻知道劉夫人病了。梁玉犯宵禁闖宮,拖著一串的不良人跑了半個京城,御史不參她才怪!彈章交到劉建手上,劉建才知道姑母病了。于禮而言,梁玉此舉值得夸獎,卻是觸犯了國法的,御史不管是瀆職。 御史臺還沒擰過崔穎在時的那根筋,又遇到一個彈起人來像彈棉花般賣力的費燮,劉建手上拿到了三份內容相仿的彈章,都是從梁玉起。有只說她這個人的,有說要約束外戚的,有說要整頓京城治安的。 氣得劉建將三本彈章疊作厚厚的一疊,用力拍打著桌面:“添亂!添亂!添亂!” 罵完之后,心里也不踏實:【是什么樣的病值得犯宵禁闖宮?回家須去問候。若是小疾,我當好好說一說她們,不可無視國法?!炕羔谶@個皇帝做的還能算是個新皇帝,這個時候什么作妖的都會往外冒,別叫那些賣直邀名的人拿來當踏板了! 劉建從宮里出來,半路上遇到夫人派來迎他的人,才知道姑母死了??纯刺?,就快要宵禁了,心里將幾件事都給安排了:【明天一早就要將這三份彈章扣一扣!散了朝與他們談一談。請假,去袁府?!看稳找辉?,宮里也知道了這件事情?;羔隗@訝道:“怎么走得這么突然?著鴻臚用心?!薄驹圆挥迷俑梢蝗稳f年縣了,守完孝回來,差不多就得三年了。唉!萬年縣令由何人繼任呢?】鴻臚寺本以為悼完了裴喻之后就可以閑下來了,他們扳著指頭數過了,萬年縣公這樣的已經死過一批了,再算上一個裴喻,當再無什么大事了。哦!可能還有一個梁國夫人,那是圣人外祖母,身體也不好。不過鴻臚寺早為南氏準備好了悼詞了,其他如贊美的稱號之類都準備完了。 現在死的不是南氏而是劉夫人,鴻臚寺也有點忙——南氏與劉夫人出身、經歷迥然不同,沒法兒把準備給這一個人的東西先挪給那一個用??!還得現準備,鴻臚寺也忙了起來。 黃贊又出來道:“圣人,袁樵是萬年縣令,如今他丁憂,萬年縣不能沒有人管?!?/br> 桓嶷道:“著吏部選派干員!”說完又想起來了,劉夫人的曾孫是他給閨女定下來的駙馬!即派人告訴陸皇后,宮里也派個女官過去吊唁。 鴻臚卿肚里的賬本一頁一頁地翻,劉夫人的品級只夠個少卿去的,要鴻臚卿自己去的話,得南氏那一等的才夠格。他又怕喪家——主要是梁玉——嫌棄少卿級別低不夠隆重再惹出事端來,想了想,嚴中和不是才調過來嗎?嚴家與袁家關系不錯,嚴中和他爹面子也夠大!就他了!鴻臚卿在心里給嚴中和派了一個差——跟少卿一塊兒去準備挨打!不,是維護鴻臚寺的臉面! ~~~~~~~~~~~~~ 嚴中和從大理寺逃出生天,也覺得短期內是得在鴻臚寺里呆著了。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力求將鴻臚的事情做好,在家里練了好幾天的禮儀,務求將自己最好的儀態展現出來。萬沒想到自己接到的第一項任務是去袁家吊唁! 雖說不是他主導吧,可也是個陪著的。 嚴中和目瞪口呆:“啥?袁家的太夫人?她老人家身體一向康健呀!會不會是弄錯了?京城姓袁的可多……” 少卿有點心慌地道:“就是她!你快些準備,隨我同去!”他也有點害怕。犯宵禁、闖宮、扛三道彈章,死了的太夫人在鄭國夫人心里份量極重,萬一鄭國夫人嫌棄他品級低,會不會打他出門? 少卿認為自己擔心得有理,反正這些得勢的貴婦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來的。不得勢的人是把鴻臚吊唁當個榮耀,得勢的都挑肥揀瘦。想當年,就有一位公主,嫌棄給她已謝世的駙馬寫悼文的人名氣不夠大,把寫好的悼文拍到了鴻臚寺的臉上!天地良心!那一回的悼文不是他們負責準備的! 得虧這位公主死得早,不然還得有得磨。但是這公主有個meimei,就是現在的晉國大長公主,論脾性那是親姐妹!鄭國夫人聽說跟晉國大長公主挺合得來,脾氣能好得了嗎? 見嚴中和一臉茫然,少卿很是生氣,拍了一張紙到他臉上:“拿著!把這個背熟!”他們專職吊喪的,得有點專業素養才行,安慰的話是不能念稿的! 嚴中和跟著少卿到了袁府,也跟著哀聲嘆氣起來:“唉,這才過了幾年舒心的日子呢?”少卿道:“等你全須全尾的出來,再說‘舒心’吧!” 嚴中和一臉茫然:“啥?”這有什么危險的嗎? 少卿心道:【還是太年輕!】 嚴中和踏進袁府就開始搓手臂,往屋子里看一看,袁府有足夠的柴炭在冬天取暖,炭備用正旺?!具€是覺得冷,這是怎么一回事?】嚴中和心里念了兩句佛經,還是覺得瘆得慌。他的感覺是正確的,從昨天開始,整個袁府就陷入了另一種的寂靜,家中人聲不斷,腳步連連,但是除了關于喪事的布置安排,沒有人多說一個字?;貞?、懷念等等,無人提及。 嚴中和與袁樵見了面,說了長長的一句,又是問為什么這么突然,又是問需要他做什么之類。袁樵只答:“有心了?!眹乐泻陀l覺得冷了。 少卿左右一看,梁玉不在,心放回肚里,執行他的任務,直到完整地做完全套的儀程,也沒人出來趕他。其實是少卿想多了,梁玉壓根還沒有想到還要計較這一茬,她并不很懂這些。給少卿添麻煩的反而是嚴中和,他出了袁府的門就說要請假留下來幫忙。 少卿扶著額頭道:“準了準了!” 嚴中和順利留在了袁府,蹭前擦后。他也有自己的主意,想袁樵父祖皆早逝,乃是祖母、母親養大的,感情一定很深,看剛才袁樵的樣子話都不大會說了,那怎么行?嚴中和雖是個不愛cao心的紈绔,也知道袁氏族人雖多,與袁樵走得很近、能代理家務的是沒有?!舅抑魇氯诉?,我得留下來看看?!繃乐泻途团阒愿缸?,接待了各方來客。若是換一個人,估計能看得出來,不管袁樵有什么前程,眼下這場面很大,但是多半是看梁玉的面子,或者說,看皇帝的面子。嚴中和不管這些,強忍著“這個我不認識”、“那個也不認識”的痛苦死撐著,到得后來竟活活把來賓名字都給記了下來。 來賓還覺得詫異呢!都在想“這是誰?”有認識他的就更驚訝了“他怎么來了?” 等到嚴尚書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嚴中和已經準備在袁府打地鋪了。嚴尚書欣慰地道:“他總算長進了一些?!眹郎袝媸歉呖醋约簝鹤恿?,嚴中和根本沒想那么多,他只是覺得與袁樵處得不錯,那就得幫忙而已。 一氣忙到喪事結束,嚴中和差點兒請假陪著袁樵扶靈回鄉,嚴尚書這才發現什么長進全都是錯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