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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雪依然下著。熊侶伸著懶腰從暖烘烘的被窩里爬出來,驚覺自己昨晚微醉,竟對優孟透露了實情。不過想想也罷,觀浮休都認為優孟不會多嘴,他還怕什么?他打了個呵欠,去推床邊的窗子。窗外雪花飛舞,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王,你起身了,趕緊將衣裳穿好吧,當心著涼?!眱灻弦娦軅H只穿一身寢衣便站在窗邊,連忙為他披上白狐裘大衣。見熊侶還未完全醒來,他微微笑道:“不是說好今日要去宗廟找觀卜尹么?大王還要同他去觀星臺看雪呢?!?/br>想起觀浮休,熊侶臉上一紅,想起那晚他貼在自己唇上的情景,不禁有些出神。自從上次祭祀結束,他大約已有一個月沒見到觀浮休了。這段時日他沒有主動往宗廟去找他,觀浮休也未曾主動前來,只讓影子偶爾傳信。他不得不承認,他有些想他。“王,今日不帶冠吧,用發帶束著然后插桃木簪子也不錯……白狐裘配白色長夾襖最好看了,還得配一雙淺色的鹿皮靴子……”昨夜的酒勁還未完全消除,熊侶站在窗邊,癡癡看雪,心中想著觀浮休,一會兒傻笑,一會兒神色凝重。優孟則忙前忙后地給他洗臉束發,然后換好衣裳。等熊侶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居然被打扮得十分隆重。那件白狐裘可不得了,一看便是極貴重的,罩在白夾襖外十分溫暖。他在銅鏡前照了照,去看觀浮休打扮成這樣,像是刻意為之,反而不大好意思。他面上紅了紅,撓了撓后腦勺,問:“看上去不會太傻?”優孟笑道:“怎么會,忒好看了。王,吃過早膳再過去吧?!?/br>沿著宗廟臺階一級一級往上,宗廟少女換上了冬衣,裹得嚴嚴實實。優孟留在大殿,與幾位少女閑聊,熊侶則沿著熟悉的路線,去找觀浮休。宗廟中雖長明燈不滅,冬日里卻十分寒冷。他一步步走向鳳殿,觀浮休如同往日那般,坐在鳳鳥面前,身上裹著厚厚的冬衣,雙眼閉著,整個人縮進玄色大氅里,看起來怕冷極了。“這么怕冷,怎么不生火?”觀浮休睜開眼往上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襲華貴的白狐裘,那是王冬日里通常的打扮。他呆愣著,仿佛回到從前的日子。王騎在白馬之上,伸出手對他說,浮休,跟我去郢都吧。熊侶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觀浮休終于回過神來,大大地打了個噴嚏。熊侶哈哈笑了兩聲,他發覺觀浮休迷糊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這樣才像個十七歲的少年嘛。“王,你怎么來了?!?/br>“你感冒……感染風寒了?”觀浮休微微點頭:“是,最近天氣太冷,浮休一時不慎?!?/br>“這殿里太冷,你無事便在你房中歇著好了,干嘛非坐在這里受涼?!?/br>“這是浮休該做的事情?!?/br>熊侶無語,直接將他提了起來。觀浮休搖搖晃晃跟著他走,他才發覺,他似乎病的不輕。“用不用給你找大夫?”觀浮休擺擺手,說:“不用。浮休自己便會看病,后殿的蘭姑也能看,不需要其他醫者?!?/br>熊侶嘀咕一陣,總覺得觀浮休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他扶著觀浮休回到房中,觀浮休沾了床便躺著了。熊侶摸了摸那被子,只覺得太薄,比起他的被子,簡直能凍出病來。他叫道:“來人,給觀卜尹弄幾床被子來?!?/br>宗廟少女聽了旨意,連忙翻出兩三床被子,將床墊加厚,又換上兩床厚一些的被子,熊侶這才滿意地點頭。他見觀浮休的手一直收在袖中,又道:“難道這宗廟中沒有炭盆么?給觀卜尹生一盆火來?!?/br>觀浮休睜眼,道:“不要生火,拿一個湯婆子便好?!?/br>熊侶奇道:“怎么?”“火的煙氣太重,會將房中熏黑?!?/br>“切!你倒講究。自個兒的身子不管,倒管起房子來了?!?/br>這個時期的炭火自然比不得他那個時代的無煙碳之類,粗糙得很,的確會將房子熏黑。這宗廟之中一塵不染,除了點滿長明燈的大殿及走廊是刷黑漆,其余房間都是淺色,觀浮休的顧忌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吃藥了嗎?這里沒人照顧你?”觀浮休搖搖頭,說:“我不礙事,只是到了冬天,便困頓得很?!?/br>熊侶越看縮在大氅里的觀浮休,越像一條即將冬眠的小蛇,他笑道:“我看你真像條蛇,快冬眠了?!?/br>觀浮休不解地看著他,問:“何謂冬眠?”“冬眠都不知道?冬眠吶,就是……像蛇之類的動物,到了冬天,便找個洞藏起來,躲在里邊睡覺,到了春天再出來找吃的?!?/br>“原來如此,浮休倒真想找一個溫暖的洞xue,睡到來年春天?!?/br>與觀浮休胡扯了半天,熊侶突然想起此次前來的目的。一是和他去觀星臺看雪,不過觀浮休看樣子是去不了的。這第二嘛,便是與他商量樊國聯姻之事。他將這事與觀浮休說了,觀浮休斜靠在床邊,道:“王便迎娶她吧?!?/br>“就這么娶了?你家真莊王回來怎么想?”“王會理解的。不過……依舊要約法三章。第一,不許對樊姬或宮中任何女子動感情。第二,不許與她們行床弟之事。第三,不許撩撥這些女子的感情。她們是王的人,并非你的姬妾,我相信你能明白?!?/br>“咳咳,第二和第三那是一定的,不過……人的感情是無法控制的,我可不敢保證,一定不會看上這宮里的人?!?/br>觀浮休的眼睛陡然睜大了一些,道:“你敢!”熊侶嬉皮笑臉道:“我看上了不告訴你,你奈我何?”觀浮休淡淡道:“若要單相思,那便自行單相思去,浮休管不著?!?/br>想起那夜的吻,熊侶情不自禁問道:“你呢?你在單相思嗎?”“我……”觀浮休看向他,目光交接之時,情愫暗涌。過了片刻,他偏過頭去,堅決道:“不屬于浮休的,浮休從來不敢奢求。若是無法求得,單相思也無益,不如自行舍去?!?/br>熊侶看向窗外飛雪,喃喃道:“你是這樣想的?不如自行舍去……”☆、【第035回】木偶“王,你終于出來了,讓阿孟好等?!眱灻洗曛?,對著手心哈氣。這宗廟大殿冷得很,又從不燃火盆。在這里跟小女孩聊了一大會兒,他手都快僵了,也虧得這些嬌滴滴的女孩能忍受這寒氣。熊侶在想著什么,見到優孟,突然晃過神來,看向遠處白茫茫的一片宮城,道:“阿孟,我們去觀星臺看雪?!?/br>阿孟連忙跟在他后面,問:“觀卜尹不一同前去?”熊侶道:“他身體抱恙,染了風寒,正在房中歇息?!?/br>阿孟感到熊侶的一絲惆悵,靜靜跟在他身后。沿著臺階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