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6
「邵公子棋術真是日漸精湛?!?/br>「哪里,是先生承讓了?!?/br>鄭容貞舉手一顆顆收棋,看一眼對面之人,還是一副云澹風輕的模樣,完全看不出身處亂局中,被攪得心煩意亂的神色。要知道,這半個月里,跪諫的大臣已經發展至死諫,奉夫殿外的花崗巖石柱據聞已經成大臣們一頭撞上去的最佳去處。皇太后再也忍不下去,勸說加威逼,揚言若皇帝不收回成命,她會召集所有在各自領地上的諸侯或鎮守在外的將領回來請求皇上改變主意。說請求只不過是場面話,私底下的意思,各自心知肚明。事情已經鬧到這種地步,若皇帝還是要一意孤行,后果不堪設想。在這種四處受敵,步履維艱的時候,這位皇帝還能有閑情逸致來找一個同樣閑得發慌的人下棋,實在——讓鄭容貞另眼相待。若說從前的皇帝讓他留下不好的印象,現在的皇帝倒是令他頗為欣賞,處驚不變,行事果斷,又學識淵博。假若他不是皇帝,鄭容貞會很期盼能交上這樣一位朋友。重新擺好棋子,準備開盤時,燁華倏爾說道:「在下想請教先生一事?!?/br>「何事?」鄭容貞執棋看他。「方才那一局,先生可有解決之道?」鄭容貞不由一笑:「若有,鄭某不會認輸?!?/br>「果然,遇上死局就無法可解了……」燁華若有所思。「那可不一定?!灌嵢葚懺谄灞P上落下一子,「棋盤是死的,人是活的,棋盤之上,死局無法可解,但人生不是棋局,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有反敗為勝的模會?!?/br>燁華一臉恍然,笑著落子:「先生之言如醍醐灌頂,在下受益匪淺!」在鄭容貞落子之前,燁華又道:「在下需要先生的一臂之力?!?/br>「哦?」鄭容貞不置可否地思索哪處落子為好。「朕想請先生入朝為官?!?/br>終于要開口了嗎?鄭容貞笑了笑,把棋子放回原處。「先生的學識過人,不應如此繼續淹沒,若先生同意入朝為官為朕致力,不管先生有何要求,只要不損害國家的利益,朕都愿意照辦?!?/br>鄭容貞久久不語,執起一子前后翻轉,燁華也不言,目光灼灼地看他。「你當宋平安是什么?」他的突然之語讓燁華稍愕,但很快回過神來,直視他認真堅定地道:「他是朕最重視的人?!?/br>「他現在在何處?」「在宮中靜養?!?/br>鄭容貞看他的眼睛良久,才澹澹道:「在回答你之前,能否讓我見見他?」宋平安年輕,身體又壯實,經過十多天的休養,不但能夠下地走路,還能稍微干些重活了。他向來是個閑不住的人,躺在床上沒過幾天就憋得難受,身體才好一些,就拒絕所有人的幫助,穿衣擦身都非要自己來,若不是自己換藥實在不便,他肯定也會拒絕醫士的幫忙。此刻宋平安正乖乖坐在凳子上,讓每日都要前來一趟給他換藥敷藥的醫士包扎傷口。他身上的許多傷口都已經結疤,只是一些比較深的傷口還需要包扎治療。老實憨厚的宋平安讓同樣也是二十來歲的年輕醫士頗有好感,在為他包扎的過程中時不時和他說幾句話。知道大夫的本職便是救死扶傷,因此宋平安向來對懂得藥理的人敬重萬分,所以即使這位醫士比他還年輕幾歲,他在回話時還是句句透著敬重。就這么一搭一和問,宋平安身上的傷口全被包扎完畢,醫士收拾一下東西逐一放進藥箱,問他藥還剩下多少,并再仔細吩咐一些注意事項后背起藥箱走了。宋平安恭敬地送他出門,可待轉身回屋時,眼角瞥見一人往這邊走來,便站定往那邊仔細一看,在那人走近時,不由目瞪口呆。「鄭、鄭兄?」「平安?!?/br>鄭容貞微微一笑,也不等他回神,抬腳就進屋。宋平安連忙跟著一道進屋?!改阍趺磿M宮的?」「你猜?!灌嵢葚懹^察屋中的情況,很簡潔,比士兵住的通鋪大屋略好,并無什么特別。「你就直說吧,我這笨腦子怎么猜得出來?!顾纹桨矝]他悠閑,著急地圍著他直打轉,先左右端詳看看身體有沒有什么異樣,又擔心地皺起濃眉害怕他是不是私自入宮,被人發現該怎么辦。鄭容貞朝妄自菲薄的他斜看一眼,隨后伸手把他沒拉好的衣襟挑開一點,對著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挑了一下眉。「自然是有人帶我進來的。你這身傷,沒什么問題了吧?!?/br>「完全沒事了!」宋平安咧嘴一笑,用力地拍拍胸口以示自己身體的狀態。鄭容貞笑著把手負于身后:「平安,有客上門,你怎么不請我入座啊?!?/br>宋平安趕緊拉到他一旁就坐,倒水,沏茶。「抱歉啊鄭兄,這里只有茶沒有酒?!?/br>鄭容貞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放下:「無妨,反正這里不是你我的地盤,不用講究?!?/br>他說完這話,宋平安想起一事,便一臉緊張地坐到他面前:「鄭兄,是誰帶你進來的?最近宮里出了件事,正在戒嚴,要是被查出私自入宮會很危險的?!?/br>「你說的是洛東海私闖入宮鞭傷護衛一事?」「你知道?」宋平安訝異。「宮外都傳遍了,我還知道受傷的護衛之一就是你,所以這次是特地來看你的?!?/br>「你來看我我很高興,可是,這里不是誰都能來的,鄭兄,我不希望你出事?!?/br>宋平安一臉擔心,鄭容貞卻不以為然地笑笑:「你不用怕,讓我進來的人,可是上面那位?!?/br>宋平安一頭霧水,「???」鄭容貞看他一臉傻樣,也不賣關子了,直言道:「就是當今圣上?!?/br>宋平安瞪大雙眼:「皇、皇——」「對,就是皇上?!?/br>「皇上他……他怎么會……」鄭容貞笑著搖頭晃腦道:「他來找我,和我下了半個月的棋,還給我捎了不少好酒,全是御用佳釀,人間難得幾回聞呀!」宋平安皺著眉想了一陣,頗感不解:「皇上他怎么會知道你的事?」這回,輪到鄭容貞意外了:「不是你和他說的?」宋平安怕他誤會,連連搖頭:「皇上那時在cao心國事,你和我說的那些事我覺得有理便告訴他了,當時皇上也問我你的名字,我知道你不喜朝廷的事,便瞞著沒說?!顾敝忉?,完全沒想到自己失口說什么不得了的事,這件事他一直諱莫如深,深怕說出去會牽連到別人。鄭容貞把手放在桌面上,輕敲數下。原以為皇帝知道他這個人是宋平安告訴他的,沒料到宋平安反倒一直守口如瓶。在他面前,皇帝絲毫沒有隱瞞自己與宋平安的事,才會讓他如此誤會,那么皇帝怎么會知道他這個人的存在?思量片刻之后,鄭容貞才抬頭問他:「平安,你是怎么和皇帝牽扯在一起的?」「咦?」宋平安驚得從椅子上站起來,又手足無措地坐下,「鄭兄,你在說什么呀,我和皇上怎么會……」鄭容貞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