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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昭大概也懂得邢墨的意思,何況槐逸拋餌在前,他此刻雖不過是池魚,卻也有趁此翻身吃掉釣叟的時機。 邢墨解下了背上的華燈,手指在琴柱上一繞,琴弦便伴著雨聲滑落了下來。 一同解下的還有邢墨的手套,露出的是一雙遍布傷痕的修長雙手。邢墨無視了明昭驚訝的眼神,指腹在琴弦下劃過,立刻有血珠滲出。 但是下一刻明昭的眼神就變成了駭然了。 華燈不愧是魔琴,琴弦在邢墨的手中竟然像能夠自然伸長和收縮一般,邢墨懷抱瑤琴,指尖遙遙地拿著琴弦的另一端以血rou和內力cao縱,寒光映在其琴弦上,足夠窺見其鋒利程度。 剎那間,明昭的竹枝便被削斷。 他手中的琴弦本可以徑直削下他的頭顱,卻只是堪堪從他的面門擦過。 然而,明昭也已趁著這個時機重新折取了一只竹枝,攻向邢墨防守薄弱的腿腳。 雨滴雨勢忽大忽小,纏斗的身影在翠林間交錯。 直到濃稠雨幕漸漸變得淡薄,他們的纏斗也沒有停歇的打算。 “你們別打了!” 一個鵝黃身影在雨幕里飛快穿梭,剎那間從天而降落在兩人中間,邢墨立刻收回琴弦,明昭也滿臉晦氣地扔掉了竹枝,他們的決斗愣是硬生生地再次被打斷了。 葉蓮燈渾身濕透了,焦急地對明昭道:“朱云出事了!你再不去,就連她最后一面也見不到了!” 話音剛落,明昭已經掠了出去。 槐逸自然也看到了葉蓮燈,打著傘走了過來,剛好和葉蓮燈保持了一個把她淋在雨傘外的距離。 他還不自知地笑嘻嘻道:“小丫頭,好久不見呀?!?/br> 葉蓮燈直接無視他,面色凝重地轉過身。 邢墨就站在自己身后,雨中的他不再顯得溫潤如常,而是平添了幾分妖冶。 葉蓮燈在雨幕里沒有看清邢墨的手,他的手異樣的慘白。 沒有留意到自己臉上是什么樣的表情,她只是與邢墨對望了一眼后,便立時朝著明昭的方向掠去。 邢墨收了華燈,一雙修長的手利落地挑起琴弦在琴柱上隨意一綰,隨后用手指撥了兩聲調試了一下音色,霎時,深谷流泉般的嗓音在幽深的林間雨幕中流淌。 確認無誤后,邢墨將華燈放入琴囊,覆上手套后,隨葉蓮燈的步伐快步追了上去。 只?;币菀蝗?。 他站在原處,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許久后,又重新掛上了微笑,好像天空晴了起來。 - 狂風驟雨、血河遍地。 朱云跌坐在地上,眼神有些飄忽。 身后春酣樓的大火仍未熄滅,被雨水沖刷,泛起白茫茫的迷霧。 朱云仰面,閉上眼,感受這場最后的煙雨。 這十年來,她大多數時候都待在春酣樓中,極少有時間到外面去。 而此刻的這場雨是她意料之外的,像是蒼天可憐她,要在這最后的關頭送給同在一片天穹之下的她和明昭一場幻滅的煙雨之夢。 她就快死了。 忘生因為意念而起,何況慕容涵秋還對她用了其他的藥,她不過是一縷生魂,關于無雁門的執念了了,她離死便也不遠了。 只是,總有一份不舍——她看著懷中的木桃。 紅綠交間的果子,仍然青澀而香甜。 忽然,有血滴在了木桃上。 一滴一滴,越來越多。 朱云愣了一愣神,微微側目,發現一把長刀正重重地架在自己肩上。 肩上的血源源不斷地往下流,那血大抵是在長刀砍在她肩上的那一刻飛濺上去的。 她立刻反應了過來,在下一刀即將削下她頭顱的剎那站了起來,抓起身旁的無雁書朝迷霧中刺去。 “哈哈哈!”一個刺耳的男聲在一片茫茫中響起。 “誰?” 朱云腳下微動,隨之一個木桃被踢飛了過去,迷霧背后的那人長刀一揮,傳來木桃碎裂的聲音。 一個人慢慢走近。 竟然是方才那個身形魁梧的僧衣男子。 “你為何沒有死?” 明明他已經被她一刀斃命了才是。 “我的心臟在右邊?!蹦凶有Φ锚b獰,“你一定也很好奇為什么沒有中毒?” 他說話的同時,手上的長刀也跟著他的身體動作揮了過來。 朱云拼命掩飾面上的虛弱,竭力閃開。 “你以為這十年間只有你們在找我嗎?其實我也在找你們!” 他舉起長刀瘋狂地擊向朱云,朱云拿起無雁書抵擋他的攻擊,卻只感覺到從劍柄處傳來的猛烈撞擊力度。 在忘生的作用下,她已經報了仇,身體開始迅速地衰竭。一刀一刀砍過來,剛開始的時候她還能精準地還擊,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反應越來越慢。 “是,我是個惡人。曾經少不更事,沒有仔細考慮就隨百家門派屠了你們幾百條人命,我是錯了。但你們要報仇,為何要殺我家人?”男子的聲音愈加狂躁,攻擊也狠厲了不少,朱云并沒有分神,然而一記長刀還是重重砍在了她的肩上。 疼痛讓她思緒變得渙散,她有些不明白他的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人繼續道:“你為何只找我們這些小賊尋仇?那些策劃者仍然站在高處,你的所作所為能撼動他們一絲一毫嗎?不能!所以,你們就殺了我的家人?” 又是一擊攻了過來,身上一痛,血水滴下。 “我根本沒有殺人??!當年我加入了一個小門派,只是隨他們一起去到了無雁門,我們去的時候人已經死的差不多了,他們匍匐在滿地尸體中,我卻只覺得害怕和惡心。我想逃的,一個人叫住我,要我也和他們做一樣的事情否則就殺了我。我當時拼命地往外跑,一根長劍從我身后擲了過來,我不由自主地閃開,誰知那只劍卻刺入一名躺在人堆里、赤.裸了身體的女子心口。這也算殺人嗎?你說??!你說??!” 朱云聽了,只覺得胸中血氣翻涌,反應越來越慢。 她想說什么,卻始終開不了口。 “一年后,傳出無雁門重出江湖的謠言,我便不惜拋棄妻子以免連累他們。后來證實這不過是傳言,我那時已經出了家,躲到了一家寺廟里去,再回來時,妻兒老母已經死了幾個月了。我問鄉鄰,都說是無雁門下的手!” 朱云露出嗤笑。覺得這個人太脆弱了,別人說什么就信,終究會把自己害死的。 后者被激怒,又一記長刀重重砍在了她的肩上。 “你還在笑什么?這十年里,你在找我們,我也在找你。我還查到了慕容涵秋曾經也是無雁門的弟子,她精通醫術,所以我也找到了精通醫術的人幫我,所以我現在才能完好無損地站在這里?!?/br> 雨勢變大了,春酣樓的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