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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斷召集和尚做法念經,召集牛鼻子老道煉不死神丹,整個王府讓他搞的烏煙瘴氣。 有一自稱修煉二百年的老道說,他近期已研制出長生不老的丹藥,可卻少了一記藥引。此記藥引需四十九個童男童女的心肝。 此事某一日就傳到了沈晚耳中。 當日,沈晚就讓人給霍殷傳話,她想要見見那個神道。 這是這七年來她首次派人給他傳話。 霍殷激動的在書房踱步了好長時間。 他想,莫不是她終于被他的真情實意所打動? 當日,那所謂神道的尸身就被人從晚風苑抬了出來。 同時傳來的還有沈晚的話:“此道先去替我去閻王殿改寫生死簿去了。只可惜道行太淺,法術太低,尚還需四十八位神道前去幫忙開道?!?/br> 此言一出,王府內一干老道俱驚。想連夜卷了銀錢奪路而逃,卻依然來不及,被那霍殷提劍一一砍殺殆盡。瞧著人數不夠,就豁然朝著府內和尚開刀,當夜王府血流成河。 汴京城內和尚老道聞聲紛紛四散而逃,再也不敢靠近汴京城半步。 轉過年二月,永安五年。 沈晚讓人傳話,她想見霍殷一面。 霍殷聞言,不喜反懼,手腳俱冷,后背也泛起了涼意。 他脫口而出不見??稍拕偝?,人已瘋了似的狂奔到晚風苑,顫著手推開了院里的大門。 他進了里屋,終于見到了多年未曾見到的人。 早已沒了當年的模樣。形銷骨立,滿頭華發,躺在床榻上忽急忽緩的喘息,奄奄一息。 見到他進來,沈晚滿滿轉頭看向他。饒歲月如何變遷,她看過來的目光依舊清湛,淺淡,不染塵垢。 霍殷慢慢走向她,雙腿如灌了鉛,沉重,艱難,卻毫不遲疑。 他坐在她的床榻邊,緩緩握上了她的手,亦如當年。 沈晚看著他。如今的他已面染塵霜,兩鬢斑白,不改的是他面上的威嚴酷厲。怕是沈晚自己也沒有想到,在她人生的最后幾年,這個男人居然對她妥協了。 看了這么多年,她便是再遲鈍,也知道了,這個鬼畜般的霸道男人,到底是對她動情了。 然而,那又如何呢?她的一生,皆因他而錯亂。 “霍殷?!彼龁舅?。 “爺,在?!彼粗?,面上依舊沒多余的表情。 她喘著氣緩了緩,方看向他:“我不要旁人殉葬……”對他眸里陡然卷起的顫栗和風暴熟視無睹,她堅持說完:“我走后……莫造殺孽,否則我下輩子投不到好人家……” “行了!你閉嘴!”霍殷猛的握緊她的手,厲聲而喝。 沈晚就閉了眸,喘著氣,一會急一會慢。 霍殷的身體都在抖。 “來人,去皇宮請永安帝!” “去顧府叫顧猷淵過來!” “去孟府把他家大娘子英娘叫來!” 前后不到一刻鐘,幾個人相繼過來。 永安帝跌跌撞撞的跑進來,一見沈晚就伏在床榻邊上痛哭流涕。 沈晚艱難的抬眼看他,動了動唇:“生老病死皆是常態……莫忘仁心?!?/br> 她又看向顧猷淵,年過17的他玉樹臨風,瀟灑俊美,年紀輕輕已高中狀元,如今擔任正四品兵部郎中一職,是汴京城不少春閨少女的心上人。 “好好的?!彼p聲說。 顧猷淵跪在床邊,顫著眼別過。 她看向多年未見的養女,長大了,亭亭玉立,身上透著濃厚的書香之氣,腹有詩書氣自華。 “無論何時,要自立?!?/br> 英娘淚眼婆娑,用力的點點頭。 霍殷令他們三人退下。 彌留之際,她的身邊只剩下了一人。 霍殷微抖著手去撫她削瘦的臉,饒是她已不復當年嬌嫩模樣,可他依舊覺得有如初見般,在那文墨香味濃厚的書坊里,她垂首低眉的側身站著,他略有孟浪的上下打量,那時驚鴻一瞥,他覺得靜靜而立的她猶如白玉蘭般通透的令人難忘。 “這一生,你究竟在抗拒什么?”他無法理解。只要她肯,他可以給她至尊無上的權利,世上任何東西她都唾手可得,享盡尊榮和富貴??伤恢陛^著勁,擰著,怨著,恨著……那么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沈晚突然笑了下,她并沒回答他這個問題。 霍殷似乎也料到了她不會給她明確的答案。他沒有再問,只是顫著手去摸她微勾的唇角。 然后他的身體猛地一僵。 他不可置信的去探她的鼻息…… 候在門外的人猛地聽見里面傳來一陣大笑聲。 笑著笑著,那似要宣泄胸中情緒的大笑就變成了嚎啕大哭。 門外候著的人全都噗通聲跪了下來。 這一日,汴京城家家戶戶掛白幡,哭聲震天。 永安五年二月初九,攝政王側妃薨。 喪禮上,攝政王撫尸痛哭,前來悼念的諸位官員無不驚悚,這樣的攝政王顛覆了他們的認知范疇。 攝政王抱著尸體七天七夜不休不眠,最后是永安帝趁他精神不濟之時奪過尸身,裝棺入殮。 后來,汴京城內就開始流傳當朝攝政王與其側妃的種種,還有人寫成了戲文私下流傳,雖其中內容大有改編,也改名換姓,卻還是不敢拿到臺面來說。 霍殷在宿醉了幾場后,令人封了晚風苑,在他有生之年,再也沒有踏進去半步。 似乎要抹去她在這個世間的任何痕跡,他將她的名字在霍家的族譜上劃掉,又親自去戶部銷毀了與她有關的種種痕跡,令府中人不得談及,恨不得天下所有人都對她三緘其口。 他按時上早朝,處理公務,帶兵打仗。雖年過花甲,卻依舊目光如炬,凜然不可犯,戰場上更是悍不懼死,饒是兇猛強悍的匈奴騎兵,見了他的旗幟都有些聞風喪膽。 安民生,平內亂,除外敵,輔佐著小皇帝,大齊在他手中開創了永安盛世。 永安九年二月。 又是一個大雪紛飛的時候。 為大齊朝鞠躬盡瘁,為民生殫精竭慮的攝政王霍殷,薨。 永安帝扶棺痛哭。追封十一字謚號,以示哀思。 之后他依照他父親遺言,在霍家家譜上亦劃去了霍殷兩字。金棺不葬皇陵,葬終南山。 “滴答,滴答……”重癥監護室里安靜而沉悶,伴隨著各種儀器交織的聲音,沈綰綰緩緩睜開了眼。 她茫然的看著上方雪白的天花板,有好長時間的茫然。 這是哪兒?她是誰? 再之后她猛地吸氣,不敢置信的僵硬扭動脖子四周看看,然后又看了一遍,就猛地閉了眼。 迅速睜了眼又看了一周。 她想抬手扇自己一個耳光,雙手卻酸軟的沒有力氣。 她閉了眼又睜開,睜開又閉上,反復數十次,終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