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9
他問我?!?/br>“我終于供出了巴里的名字,復述了他在地鐵站說過的話?!@是勒索,’我告訴普利斯科特,‘巴里手上有一些照片’,但我沒有細說是什么照片。普利斯科特問是不是關于盧瓦索先生的,我說是,他沒有再問下去,一言不發地聽著,仰頭看著天花板,仿佛我在說一個他早就聽厭了的故事。等我說完,他道謝,離開了客廳,鎖上了門?!?/br>“壁爐架旁邊的墻上有個漂亮的掛鐘,雕著兩個吹號角的天使。我在客廳里繞圈,像只關在籠子里的老鼠,盯著指針看。半小時過去之后我敲了敲門,沒有任何回應。一小時后之后我敲了第二次,一個面無表情的警衛打開門,說普利斯科特先生正在開會,很快就會回來?!?/br>“他始終沒有回來?!?/br>“整整六小時,天黑之后,那兩個把我押到這里來的軍情六處雇員打開了門,告訴我可以走了。我又被推進同一輛車里,他們把我送回了奧斯曼大道。我的提包和大衣都還在辦公室里,但報社已經鎖門了。我身上的零錢勉強夠買一張巴士票,我設法在十一點前回到了圣多米尼克街,因為沒有鑰匙,不得不用力敲門。亞歷克斯打開門,看了我一眼,問我是不是被搶劫了?!?/br>“如果有可能,我十分想喝一杯白蘭地,但家里早就沒有任何和酒精沾邊的東西了。我關上門,坐到沙發上,把臉埋在掌心里。亞歷克斯問我要不要茶,我說‘不了,到這里來,坐在我旁邊’?!?/br>“然后我把這幾個月來的鬧劇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br>“講到一半的時候亞歷克斯握住了我的手,等我全部說完,他站了起來,在客廳里踱步,說他一定要給巴里拍一封言辭激烈的電報,最好明天就坐渡輪回去,。我阻止了他,畢竟巴里手上還拿著照片?!?/br>“‘他能用那幾張照片干什么?寄給報社?我們可沒有什么名聲需要維護?!瘉啔v克斯問?!?/br>“我告訴他,報社可能不會理會這些雞毛蒜皮,但萬一巴里把照片寄給你父親呢?”“亞歷克斯不說話了,回到沙發上,和我一起盯著對面的墻。過了好久,他問我現在是不是沒事了,既然我已經講清楚了巴里的卑鄙勾當,那些情報局來的混蛋們是不是應該明白我只是一頭轉運貨物的無辜騾子?!?/br>“我誠實地回答我不知道?!?/br>tbc.第28章“你看,真是沒完沒了?!逼蒸數撬贡г沟?,說的是雨,又下起來了,澆滅了最后一點閃爍不定的日光。石灘、海水和云層糊在一起,呈現出層層疊疊的藍色和黑色。雨滴沒有早上那么大,慢悠悠地,幾乎可以形容為害羞地,飄落,粘在玻璃上,像一層融化的糖霜。護工敲門進來,提醒記者探視時間只剩半小時,所有訪客必須在晚上七點前離開。如果他有火車要趕的話,那最好現在就走,今天最后一班開往巴黎的火車很快就要離站了。“這附近可沒有旅店?!弊o工加了一句。“阿爾貝,讓這位年輕的紳士留下來吃晚飯?!逼蒸數撬共遄?,他的法語聽起來謹慎又清楚,每一個元音都十分規矩,“就當是讓我高興,好嗎?我沒有多少訪客。而且他還沒有嘗過你美妙的梨子甜酒呢?!?/br>“可是我們有規定,普魯登斯先生?!?/br>“就說訪客有非常重要的公務,必須今天完成,而且他不愿意離開,你也沒有什么辦法?!逼蒸數撬箾_記者眨眨眼,“開往雷恩的車今晚應該還會有兩班,就算里弗斯先生九點才走,也還是能趕上的?!?/br>“既然你這么說了,普魯登斯先生。晚餐七點半開始?!?/br>“謝謝你,阿爾貝?!?/br>護工走了,輕輕關上門?!拔蚁矚g阿爾貝?!逼蒸數撬垢嬖V記者,“會釀酒,富有同情心,不像星期四值班的皮埃爾,一板一眼的。我們剛剛講到哪里?我能看一眼你的筆記嗎?1961年圣誕節,我一度以為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和亞歷克斯安穩地在布魯日過了圣誕和新年假期。冬天的布魯日既蕭索又親切,就像是你在壁爐邊打瞌睡時會夢到的地方。旅館里除了我們,就只有一對從意大利來的老夫婦,他們英語法語都不會,而我們不認識半個意大利語單詞,偶爾在餐廳碰到,只能互相點頭微笑。我們的客房窗戶對著運河碼頭,一排游船拴在那里,等待夏季的游客潮。比起我們的夏天,我更愿意回憶我們在布魯日的冬天,雨夾雪永遠不停,但爐火也始終不滅。那間漆成淡栗色的客房就是我們的秘密巢xue,在那里,拉上窗簾,我們又重新成為二十二歲的我們,成為孩子,成為沒有名字的旅客?!?/br>“一月的第二個星期,我們啟程返回巴黎?!?/br>巴里的名字是在二月初出現在報紙頭版上的:。文章說盡管外交部公開抗議,但布蘭登·莫頓先生為了驅散關于蘇聯間諜的流言,自愿接受了軍情五處的訊問。目前莫頓先生被軟禁在一個未名地點,等候最終結果。記者詢問了軍情六處的意見,得到的答復是:這是栽贓,很可能是莫斯科一手導演的鬧劇,誤會很快就會澄清。巴里揚起的風暴在頭版吹了幾天。哈利把每一份報紙都拿回去給亞歷克斯看了,兩人琢磨著上面的每一個單詞,揣測巴里在這場船難里的生還幾率。就像所有新聞一樣,這場鬧劇逐漸退往內頁,沉寂下去,然而還不到五天,沉渣重新浮起,吐出了關于內部聽證會的只言片語,在接下來兩個緊張的星期里,巴里看起來馬上就要徹底出局了,他遭到停職,軍情五處搜查了他的住處,種種跡象都對他極其不利?!拔覀儗娮C一場世紀審判?!钡臅r政記者信誓旦旦地評論,“這也是我們首次清清楚楚地看見莫斯科的滲透有多么徹底”。然而到了三月底,巴里的大幅照片再次出現在頭條,就在這個大標題的右下方。照片的主角直視著鏡頭,舉起帽子,看起來像個大獲全勝的拳擊手。外交部和軍情六處張開雙臂把他接了回去。拳擊手立即著手報復。1962年4月4日,一個信封出現在施密特主編的辦公桌上,上面沒有郵戳,也沒有字跡,顯然不是郵差送來的,沒人知道是誰把信封放在那里的,樓下的門衛聲稱沒有留意到陌生人進出。信封里裝著的是那幾張哈利無法提出合理解釋的照片,他僵硬地坐在施密特對面的椅子上,握著拳頭,像個等待發落的苦役犯。“我一向不過問別人的私生活?!笔┟芴夭磺樵傅乜拷@個話題,就像人們不得不把手伸進排水管里,把堵在里面的老鼠尸體拉出來時一樣,令人不適,但總不能丟下不做,“也許你應該離開一陣,哈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