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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芩垂下眼,冷冷淡淡地囑咐:“仔細挑?!?/br>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你們能堅持到小葉子雄♂起的一天。 不遠了…… 第9章 雀登枝(六) 蘇傾第一次到楊家首飾鋪的二樓來。 樓上很亮堂,楊老頭戴小圓墨鏡,蓄花白胡須,叼著煙斗坐在寬闊的首飾柜前面。陽光斜成幾縷落在柜面上。 蘇傾目不斜視地看,見他的煙絲大大咧咧地落在玻璃柜上,本來潔凈的柜面上還留有大片干涸的膠水痕跡。 她頓時有點走神。 楊老頭吧嗒吧嗒吸煙斗,墨鏡片里的眼睛不住地打量蘇傾,又移到桌上擺著的閃亮亮的銀元上。 他今年七十三,早年是個富家子,敗光家財以后才做生意。所幸玉石珠寶他懂,看玩意兒的眼光很刁,所以手上的貨得葉家太太們青睞。 人在世上活得久了,榮華落魄都滾過一遭,就會變得精明且淡然。別人叫店子“葉家首飾鋪”,他也欣然接受,反正他就是靠著葉家吃飯。 他還有一件更得意的事,那就是說服葉家大太太每年壓一筆高昂的年費在這里,穩賺不賠。 有這筆錢,葉家上下看到喜歡的首飾,直接拿走記賬,太太小姐也樂得方便,這么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葉家的五少爺不可能不知道規矩。 可他這次額外付了一枚面值最高的銀元,讓這個小姑娘大老遠跑過來送。 這說明什么?他本著生意人的思維費力地想,想來想去都是繞圈,最終將目光又落回了蘇傾白皙的臉上。 剛好蘇傾挑好了鐲子,細細的手指頭點點柜面。楊老頭低頭一看,心里一驚。 小伢眼光真毒,挑中的這個,恰是他這一批作品里最滿意的一個。 他將那鐲子從玻璃柜里取出來,小心地放在絲絨墊子上,絮絮叨叨地替她包好:“樣子最大方雅致的,送長輩合適,自己戴更別致,整個鎮子保證找不到一樣的?!?/br> 蘇傾不知聽沒聽進去,眼睛只看著那一對展翅的鸞鳥。 像,真像。 跨越了時間和地域,在這個不一樣的世界,出現了她上一世永遠忘不了的式樣,只是它嘴里銜著的不再是蠟丸,而是潔白的珍珠。 “蘇小姐,辛苦你跑一趟?!睏罾项^見她不知內情,所幸哄她到底,將那枚銀元收入匣內,象征性地找她幾枚銅錢,做完這些,和藹地笑道,“你看看這柜子里哪個喜歡,我再送你一個?!?/br> 人既主動示好,他哪能不投桃報李。投不到葉芩手里,給他身邊的人也是一樣。 生意嘛,總是有來有往。 蘇傾眼睛里有點吃驚:“這怎么好意思?!?/br> 楊老頭看她兩眼,眼睛里圓滑的光藏在墨鏡后面:“蘇小姐眼光好,合我眼緣,若不嫌棄,可與不才結個忘年交。店子生意冷清,還請多多宣傳?!?/br> 蘇傾福了福:“那是一定?!蓖A送?,補充,“旻鎮人不富,要用手干活,珠寶玉石怕碰;若想拓展生意,低價的,戴在脖子上的,人都喜歡?!?/br> 說完她又安靜地垂下眼,好像什么也沒說過。 楊老頭樂了。本來他以為她只是個遞話的,卻沒想到雖然打扮得土氣,但不怯人,也不冒進,講話溫溫柔柔的,點到為止,挺有意思。 他點點展柜:“既然小蘇你答應,那就別客氣?” 蘇傾抬頭看他半晌,烏黑的眼睛里終于露出了屬于小輩的拘謹:“可以挑一樓的嗎?” 最后,他幫她把一只擺在一樓的老款銀鐲子也包起來。 楊老頭客客氣氣送走蘇傾,放下心神抽煙。 誰知蘇傾走到門口,又折回來,把包裹小心地放在桌子邊上。 他擱下煙桿,心又提了起來。 小姑娘眼睛打量著他面前的玻璃柜,挽起袖子,深吸一口氣,似乎鼓足勇氣:“多謝先生款待,我幫您擦擦柜子吧?!?/br> * 蘇傾拎著鐲子走在路上,風里夾著細細的雨絲,斜濕人面。 本來做好了花掉一半積蓄買鐲子的打算,沒想到這筆錢省下,還是沾了葉芩的光。 想到這兒,她微微笑起來。 “媽,我回來了?!?/br> 一推門,蘇傾發覺了不對。家里冷鍋冷灶,靜悄悄的,蘇太太正坐在床邊抹淚,聽到響動,冷眼看過來,啞著嗓子:“你眼里還有我這個媽?” 翠蘭和她嫂子往家告狀,她心里又急又氣,撂下活計就跑,后面的人都驚訝她一雙小腳,竟能走得這么快。 她一定要親眼看看在她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女兒,勾搭男人是什么樣。 結果緊趕慢趕到了湖邊,連嬉水的鳥都沒看到一只。翠蘭拉住上游最后一個洗好衣服要走的婦人,問她:“你看見蘇傾了嗎?就在湖邊?!?/br> 那婦人抱著盆往前走:“沒注意?!?/br> 翠蘭攔著她不放:“剛才跟你們聊天聊得高興的那個毛孩子,是不是葉家的?” “好像是?!?/br> “他是不是和葉家的少爺一起來的,就坐在湖邊,和蘇傾在一塊拉拉扯扯?!?/br> 那婦人不耐煩了,停下來剜她一眼:“葉家的少爺又怎么,你一個寡婦,cao這么多心?!?/br> 翠蘭跳起來,讓她嫂子拉住了,小心翼翼地勸,“人家當時好像看見我們了,說不定一看見我們就走了?!?/br> 翠蘭恨道:“那是他們心虛?!?/br> 背后雞飛狗跳的時候,蘇太太正一言不發,背對著他們看著湖。 她很久沒有走出那個小院子了,開始時是犯懶,讓蘇傾跑腿,再后來就是真的走不動了。 她成日里看到的是院子圍出的四角兒天空,蘇傾看到的卻是奔騰不息的瀑布,灌木叢生的峽谷,廣闊鏡面似的湖。她在這其中穿梭,讓山靈水秀的天地養育,像這旻鎮的野鴨和白鷺一樣自在地長大。 蘇太太發覺她自己只是那小屋里的將軍,出了這間屋,真正被困住的那個是誰,還說不準。 于是她忍不住哭起來,感到一陣對于無法把控的年輕生命的妒忌,她想起自己在平京的青年歲月,跟丈夫一挽手爬過香山,有人對他們指指點點,她昂首挺胸,一點兒也不怕的。 “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