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尋找這個世界本來就存在的規則，然后根據這些規則判斷一些事情的對錯而已?！?/br>
“聽起來是，求天地之綱紀以立于人？”

“聽不懂你在說什么……”溫若飛撓頭：“不過，做學問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br>
☆、蕭鴻的春試

帝都的春天來得很快。東風一到，仿佛一夜之間，綠色就染滿了街頭巷尾，城中郊外。草木滋榮，百卉含英，飛鳥頡頏，關關嚶嚶，處處都透著萬象更新的生機與活力。

溫若飛已經適應了自己的新工作，每日在禁軍營中管理軍器甲兵，閑時照舊做點小實驗。蕭淵幫他在蕭家附近賃下了一幢小小的院落，方便時時照應。幾個月相處下來，他和蕭家大的小的都熟絡了。

蕭淵的兄弟姐妹里，大哥蕭泱已經三十余歲，官居大理寺少卿。三弟蕭鴻才十四，自小喜歡讀書，也算是京中小有名氣的才子，去年中了舉人，等到春闈一開，就要下場考會試了。眼看春試將近，家里上上下下都緊著他。蕭淵的大嫂宋晴是蕭家的當家媳婦，每日還要親自過問小叔的飲食起居，衣物器具都先給他挑，公公婆婆都要往后排。

經歷過高考的溫若飛對此深表理解。他快考試那陣子，爹媽也是絞盡腦汁給他吃好的穿好的，跟他說話稍微大點聲都怕給他壓力。

家里都緊張，蕭鴻自己卻不怎么緊張。因為他覺得自己文章不怎樣，就算能中個進士，也爭不了一二甲。別的舉子都在拼命背文集琢磨考題，他連復習都不怎么復習，只是隨著自己性子接著看書。蕭鐸老爺子也不管，他的意思，今年只是讓小兒子趁著年紀小去試個水，反正十八歲孩子考不上也不丟人。

春試那天早上，蕭淵因為順路，奉父命去送自家弟弟下場，溫若飛也跟著。蕭鴻隨隨便便地穿著件家常的箭袖窄衣站在一堆身著長衫的舉子里等著開考場，嘴里還咬著根街上剛買的糖葫蘆。他個頭還小，瞧著十足的孩子氣。蕭淵看他那樣子就不放心，親自檢查他包里的東西：筆墨紙硯，蠟燭，吃食，草紙，水……考場一連開三天，中間允許進食飲水，交卷之后才可以離場。

“三弟你看看還有啥要帶的？現在去買還來得及?！笔挏Y把包袱一合塞給自家弟弟。蕭鴻接了，歪著頭看蕭淵：“二哥，還來得及買西街的煎餅果子嗎？我想吃?！?/br>
“……”蕭淵嘆氣：“西街？行我去給你買?！被仡^叮囑溫若飛：“時間到了就讓他進去別等我啊?！睖厝麸w點頭：“放心，蕭鴻知道輕重，對吧？”蕭鴻撇了撇嘴：“二哥你快去唄……”蕭淵無奈地瞪了他一眼，轉身跑了。

“大家都好嚴肅的樣子?！睖厝麸w掃了一圈，周圍的考生大多臉白氣喘如臨大敵，還在開心地舔糖葫蘆的蕭鴻已經吸引了不少敵視的目光。

“因為都很想考好吧?！笔掵櫟溃骸胺凑沂菬o所謂……若飛哥你想吃什么，我這有好多吃的?！?/br>
“我不吃你的，你在里面要呆三天，別到時候不夠吃餓著了?！薄拔也挪辉诶锩娑兹炷亍笔掵櫚櫭迹骸白疃嘁惶?，里面不能洗澡，我堅決不在里面過夜?！?/br>
“……”溫若飛失笑?！靶?，隨你喜歡?！?/br>
兩人正聊著，忽然有個溫柔男聲插了進來：“蕭鴻？”

蕭鴻一怔，抬眼一看，是個身著月白絲緞長裾的年輕人，眉目俊朗，儀態閑適，一雙桃花眼盈盈含笑正望著他。

“鄭大哥你也來啦？”蕭鴻把糖葫蘆藏到身后，擺出正經八百的笑容仰著臉看著那年輕人，看的溫若飛有些好笑。

“這位是？”溫若飛看向來人。

“在下沈衡，表字斯南，一介書生?！蹦贻p人微笑著向溫若飛一拱手，溫若飛立刻想起這是京中首屈一指的大才子，此次會試狀元的有力競爭者之一。

“在下溫若飛，京畿禁軍主簿，是蕭鴻少爺的朋友?！?/br>
“幸會?！鄙蚝獬恍?，隨即轉向蕭鴻：“會試在即，你卻如此悠閑，想來是胸有成竹？?！?/br>
“我又考不出什么名堂，自暴自棄吃點東西還不行嗎？”蕭鴻皺著臉：“真是……”

“要吃進場再吃，隔間一關，誰還理你?！鄙蚝庑Φ溃骸按颂幦硕嘌垭s，有人要說你目中無人張狂自大了?！?/br>
“嗯……”蕭鴻不情愿地把糖葫蘆收起來，嘟噥：“我還想吃煎餅果子呢……二哥怎么還不回來……”

“你二哥？”沈衡微怔，眼神有些恍惚：“他……他回來了？”

“過完年回來的?！笔掵櫟溃骸皼]怎么聲張，難怪你不知道?！?/br>
“他回來了……”沈衡卻沒有在意蕭鴻的話，怔怔站在那里低聲喃喃：“他回來了……”

“沈公子和蕭將軍關系很好？”溫若飛看他心情頗佳，隨口問道。

沈衡臉上有些失落：“以前相識……只是，多年不見了?！?/br>
幾人正在說話，忽然聽得一聲喊：“鴻兒”蕭鴻跳起來：“二哥！煎餅果子！”

沈衡如遭雷擊，抬頭望去。溫若飛也轉過臉，只見蕭淵高大的身影穿過人群，向這邊走來。

“你的煎……沈……沈衡？”蕭淵走過來，看見沈衡也愣了一下：“你……今年也考？”

“是……”沈衡眼里帶著些不知名的光影：“四年前沒有成功?！?/br>
“是嗎?！笔挏Y把煎餅果子遞給三弟：“這小子也不知道能怎樣?！?/br>
“鴻兒沒問題的……你，你這幾年過得好嗎？”沈衡笑著，溫若飛卻覺得他的笑容比剛才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傷感。

“還好?！笔挏Y簡單地回道。

“可是，我聽說，今年惡戰，你是不是受了傷……”

“哦，好了?！笔挏Y指指溫若飛：“他救的我?！彪S即皺眉低聲喃喃：“怎么連你都知道了?！?/br>
“……”沈衡被他生硬的語氣噎了一下：“我……是云遠寫信告訴我的?！?/br>
“哦?！笔挏Y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多勞掛念?！彼鋈晦D頭看向溫若飛：“若飛，走吧?！?/br>
“可是還沒進場……”

“蕭鴻有沈衡陪著，還有小廝下人，沒事。我想起來營里還有事不能遲到?！彼纱嗬涞卣f著，長腿一邁已經走了出去。

溫若飛只能跟上。

蕭鴻看著二哥遠去的背影，轉過臉，用一種悲天憫人的眼神看著呆呆站在一邊的沈衡：“沈大哥？”

沈衡沒有看他。

“呵……”蕭鴻咬下一口煎餅果子。

沈大哥你，可別考不好了啊。

蕭鴻果如他所言，第一天晚上就交卷回家了。

“考的是軍備國防……好像很難的樣子?！笔掵欁趶d里向一幫緊張不已的大人交代考的情況：“反正大家貌似都沒有準備到這塊，我出來時看見還有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