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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合適,就留下。我沒有什么別的可說?!?/br> 瞧瞧這好脾氣,全然一副賢妻的模樣,嚴鶴臣心里有些悶,面不改色道:“府里可沒有養閑人的打算,今日可以送她進來,明日還有旁人,阿貓阿狗地都養了一屋子,有什么用?明兒一早讓寧福把人送回去,這事算是了了?!?/br> 明珠心里頭擰巴的結兒像是一瞬間被打通了似的,倏而覺得舒暢起來。嚴鶴臣眼角覷到她微微舒展了眉心,心里也舒坦幾分。其實原本在府里養上個把人,他也不是很介意,添一副碗筷的事,橫豎他也不回來,整個院子由她去鬧。 可如今明珠還住在府上,他就算生出三頭六臂來也不大放心,明珠算是他身上的一塊軟肋,但凡被戳上一下,就疼得撕心裂肺。哪能由得有隱患擺在眼前呢。 這話嚴鶴臣也沒和明珠說,這小丫頭依舊坐在燈下,臉上的細微的汗毛都攏著一層光暈,竟像是做夢似的。 他收回目光,把手里的書合上:“你這幾日收拾著吧,三日之后我們走水路南下?!?/br> 河間離京城不算很遠,走陸路最快,且也最方便,走水路大有幾分舍近求遠的嫌疑。 “怎么走水路呢,若是坐船,怕是要坐三五天了?!?/br> “水路平穩,我們時間充裕也不用趕時間?!眹历Q臣日理萬機,哪里有那么多的時間呢,只是他心里想著若是不舍晝夜的走陸路,他還好說,只怕要把她的骨頭都顛散了。 缺月掛梧桐,嚴鶴臣站起來把窗戶合上。他的背挺得筆直,像是什么樣的重擔都不能壓彎似的。昨日明珠收到了父親的來信,父親在信中斥她不思進取,擅作主張??尚诺阶詈?,也緩和了語氣,只道再多的事也可面議。 嫁給嚴鶴臣怕是已成定局了,可若比起嫁給皇上,把她圈進四方的天兒里,明珠還是覺得現在更好些。世間好物不牢靠,彩云易散琉璃脆,凡事若都是十全十美了,才讓人心里頭不安呢。 “你若是想出去逛逛就告訴寧福,京中的鋪子都隨你去逛,報我的名兒就成了,遠些的地方最好先別去,如今年成不好,流民亂竄,不要沖撞了你?!眹历Q臣一樣一樣把該交代的事情交代好,他垂著眼睛,整個人溫柔得不像話。 明珠覺得自己的心有幾分怦然,面上也微微熱起來了。明珠抬起眼,發現嚴鶴臣不知什么時候轉過身來,正在靜靜地看著她。 “大人在看什么?” 嚴鶴臣瞧著明珠,心里生出幾分不真實的感覺來,他拿手比了個高度,語氣里似乎含了笑:“我想著,你似乎長高了,原本見你的時候,你才這么高,三年了,又長了幾寸?!?/br> 明珠比過去瘦了些,看上去也顯得又高些,嚴鶴臣嘆了口氣,笑著說:“我今兒當值的時候,碰見了原本一起在司禮監的同僚,你猜他們怎么說?!彼L了聲音,“他們說我一把年紀的人,娶了一房這么年貌美的夫人?!?/br> 明珠眉眼彎彎地笑起來,嚴鶴臣向來是板著臉,鮮少見過他這般玩笑著說話的模樣,在橙黃的燈影下,他眉目溫和,倒不像是殺伐決斷的嚴大人,反像是隔壁家的謙謙如玉的郎子。 她在心里算著,嚴鶴臣今年有二十五了,比她大了整整七歲,尋常人家這個年歲的郎子早就婚配了,只怕孩子都有幾個了,他在燈下輕笑的時候,眼下已經能看見些許細細的紋路了。 在前朝翻云覆雨,哪個不是殫精竭慮。 嚴鶴臣看著明珠道:“沒料到如今鬧得滿城風雨,日后若和離只怕也要費些周折。你不要太擔心,這些事我都能解決?!?/br> 這話明珠卻不知道該怎么接了,就這幾天的光景,她心里便覺得,其實若一直這么下去,也還不算差。 “時候不早了,你早些睡吧?!眹历Q臣把這本書又插回了書架,他推開門走了出去,泠然的月色潑了他一身。 明珠把目光轉到嚴鶴臣方才看的書上面,沒料到那竟是一本。嚴鶴臣早先總把“子不語,怪力亂神”放在嘴邊,如今竟開始和她一樣,看這些志怪的書了。 * 明珠來到嚴鶴臣的府上已經有幾日了,寧福親自帶她在府里轉了一圈。 嚴鶴臣的院子原本是景帝爺在世的時候,哪個侯爺在京城的府邸,后來被抄了家,偌大的院子空了好些年,兜兜轉轉又落在嚴鶴臣手里。 這院子里假山池塘,畫棟雕梁,水榭歌臺,一應俱全,只是缺少特別的裝飾和修繕,難免顯示出幾分破敗和荒涼來。 園子里有一處太湖石,說是從蘇州那邊特別拖來的,怪石嶙峋別有風味,光這塊石頭,只怕是就斥資不菲。 “大人說了,若是您覺得園子里有什么不好的盡管說,奴才們照著夫人的意思改?!?/br> 明珠連忙擺著手說一切都好,這像什么樣子呢,剛來到這就把里外上下都由著她的意思改,豈不是喧賓奪主了。 “咱們大人其實待奴才們都是極好的,也沒那么多大規矩,差事辦得好了凡事就都好說了?!睂幐Pχf,他拿手指著前頭的池子,“也不知道夫人喜不喜歡花,眼看著開春了,大人昨日囑咐了,說等日子再暖和些買上百十尾鯉魚,若夫人愛看花,就養上一池子荷花?!?/br> 你瞧瞧這人,心思比頭發絲都細,沒有什么是他想不到的。明珠也不曉得自己要在這里頭住多久,可聽了寧福這么一說,心里卻有幾分雀躍的盼望著夏天快來似的。 寧福給她介紹了幾個主要的屋子,嚴鶴臣的住處今日新掛了匾額,上頭刻了燙金的“潯南閣”幾個字,寧福笑說:“這是嚴大人自己的字?!泵髦轷r少認真瞧一瞧嚴鶴臣的手書,果然見字如見人,嚴鶴臣的書法飄逸雋永,拐角處藏鋒,給人一種瀟灑自在的感覺來。 明珠不喜歡窺探旁人的住處,沒料到寧福卻引著她往里走:“大人的屋里頭沒什么陳設裝潢,夫人瞧瞧可有什么好點子,奴才去置辦?!?/br> 明珠只得硬著頭皮往里走,屋子里的陳設總能讓她想起司禮監那個西配殿來。說得好聽些是靜穆沉古,若是說得不好聽,那就是沒有人氣兒,不像是能過日子的地方。 明珠指著墻角說:“這該添個花架子就好了,從園子里剪兩支瘦梅,插進汝窯的瓶子里擺著。墻上留白太多也不是很好,公子燃最擅丹青妙筆,前日我在庫房看看有他的畫,尺寸也還適宜,裝裱了掛上正好?!彼终f了幾個,覺得差不離,心里還有幾分沒底,她這么在旁人的屋里指點江山算什么呢? 可寧福卻在她身后言聽計從地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