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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了,她如今還在太禮監當差,若是讓旁人給她上眼藥就不好了。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一抹娉婷的綠色繞過大開的木門,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明珠出了門,秋日蕭瑟,萬物凋敝,百草摧折。她隨著眾人向前走了幾步,剛出了少府監的門兒,突然驚訝地呀了一聲說:“我的耳墜子怕是落在少府監了,姑姑可否容我回去瞧瞧?!?/br> 千山比不得鄭容圓滑,她待人也冷淡,她在隊伍最前站定了身子:“早都說你端莊持重,怎么今日也做了這般冒冒失失的事情,嚴大人新官上任,若是這三把火燒到你頭上,太禮監怕都是要跟著落人話柄?!?/br> 明珠咬著嘴唇,輕聲道:“奴才加著小心,定不讓嚴大人這火燒到咱們這?!?/br> 千山點了個頭,明珠轉過身又向少府監走去,等身后的人再也看不見她了,四下無人,明珠深深吐了一口氣,拎著衣擺,竟小跑了起來。 也不曉得是什么緣故,只覺得若是去得晚了,若是別的部里差人過來,只怕是再也沒空敘話了。 她氣喘吁吁地跑進門,正看見嚴鶴臣站在燈下,側過頭來看向她。 明珠跑得急,在這深秋的日子里,額角上微微出汗,她的雙腮緋紅,眼眸溫潤,一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嚴鶴臣,方才只覺得有千言萬語要對他說,可真的走到他面前,如鯁在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嚴鶴臣看了她一會兒,轉過身走到她面前:“你怎么跑來了?千山性子冷,沒得回去要被她說?!?/br> 嚴鶴臣就是這樣一個人,哪怕離了掖庭,他的眼睛依然留在這,人情往來,人員調配,哪個都離不開他的眼睛。 “就這么一會,不礙事?!泵髦橐е齑?,看著嚴鶴臣,這次離得近,看得也更清楚,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平靜,除了越發清癯之外,整個人一如既往。只怕他過得不好,從側面看,下巴瘦削得棱角分明。 “大人過得還好嗎?”明珠垂下眼,輕聲問。她不安地捏著自己的衣角,也不敢看他。 明珠已經是司禮監的女官了,宮里頭的小黃門見她都要打千兒叫她姑姑的,如今又成了當年那個初入宮中,小心謹慎的女郎了,說話細聲細氣,不敢高聲。 若不是早聽寧福繪聲繪色說過她的手段,嚴鶴臣幾乎會自我懷疑,眼前這丫頭,怎么能憑借自個兒的本事,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呢。 “我好得很,”嚴鶴臣找了張椅子坐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叫了一聲寧福,明珠就瞧見一個相貌平平的小黃門走了進來,看著臉熟,她腦子一轉便想了起來,這分明是當初那個,給她引路的小太監。 寧福對著她笑笑,嚴鶴臣淡淡道:“一會兒把少府監的門兒關上,說我下午有事兒,見禮就免了,日后抬頭不見低頭見,也不用這么多規矩?!?/br> 寧福嗻了一聲走了出去,順手把宮門帶上,屋里頭只余下了他們二人。嚴鶴臣難得這般貼心,她心里又涌動著幾分復雜來,好像有幾分熨帖從內而外地冒了出來。 她猶豫了一下,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帕子,里頭好像包著什么東西,她送到嚴鶴臣面前,溫聲道:“大人原本讓我保管的東西,明珠今日原璧歸趙了?!?/br> 嚴鶴臣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他并不接過,只是淡淡道:“你留著吧,不過是一對兒耳環,我用不上?!?/br> 宮里頭有頭有臉的大宦官都是有對食的,這不是宮里頭的秘密事,主子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過去了,只要不鬧得太難聽,便是民不舉官不究了。 明珠猶疑了一下,心說難道以嚴鶴臣的身份,竟然連對食都沒有,不過這么長時間以來,確實沒有聽旁人提起過。她的手還停在半空,嚴鶴臣突然伸手招了招她:“明珠,你過來?!?/br> 印象中,嚴鶴臣也有幾次是這般喚她的,像是在叫阿貓阿狗,她的名字繾綣地在他的舌尖上唇齒間頭滾過,說不出的柔旎與風情萬種。 明珠走到他面前,嚴鶴臣把她手上的手帕拿了過來,緩緩打開,里面的那對翡翠耳墜子在燈下閃著柔潤的光。 他站起身,走到明珠身邊,離她很近,他抬起手,撩起了明珠鬢角的頭發。明珠的耳垂上掛著一對珍珠耳環,是尋常的淡水珠,值不得幾個錢。嚴鶴臣把耳環小心地拆下來,明珠抿著唇,只覺得半邊兒臉都燙了起來。 這小小的珍珠耳環落在他手里,明珠的耳垂很柔軟,在燈下瑩瑩的十分白皙,嚴鶴臣把翡翠耳墜拿起來,給她戴好。然后又再換另外一側。 明珠的兩邊臉都熱起來,耳朵上都泛出了粉色,她惴惴不安,又不敢抬頭看他。嚴鶴臣靜靜地看著自己掌心的兩只耳環,十足十的小巧玲瓏,再看向明珠,這翠綠的顏色,正稱她的衣著,整個人都像是鐘靈毓秀的玉石,由內而外地水靈。 早知道明珠好看,如今離得近,只覺得越看越賞心悅目。 “就這般戴著吧?!眹历Q臣笑了笑,攤開手掌,“你這對兒放在我這,我和你換,好不好?” 明珠自然知道嚴鶴臣這對耳環價值不菲,原本替他收著,都只覺得整日戰戰兢兢,更別說戴在自己耳朵上:“這也太貴重了……” “你若是喜歡,那就只是個玩意兒?!眹历Q臣笑著說。 日光照進來,和屋里的燭光撞在一起,嚴鶴臣眸如深海,眉目端方。 明珠只覺得自己的臉越發地燙了,她對著嚴鶴臣行了禮:“太禮監事務冗雜,奴才先走了?!彼只艁y,甚至忘了如今已經不用自稱奴才了。 嚴鶴臣看著她慌不擇路地跑出去,一絲笑爬上了他的眼睛,笑意不斷擴大。 明珠走出少府監的門,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才覺得自己撲通撲通的心才終于平靜下來,還沒走出幾步,就看見一襲明黃色卻步而來,皇帝今日沒有叫人前撲后擁,帶了兩個御前隨侍的小黃門,四平八穩地走來。 明珠在路邊對他行禮?;噬嫌性S多日沒有看見明珠了,她穿著官服,在萬物凋敝的園子里,整個人由內而外地涌動著一股盎然生機來。 果然如今是慢慢長開了,皇上笑著叫她起身,目光略過她臉側的耳環,莫名覺得有幾分眼熟,不過并沒有放在心上,看著明珠跪了安,皇帝邁著步子走進了少府監。 皇上對嚴鶴臣的情緒很復雜,提防和恨意是遠遠超過依傍的,更甚至他已經在心里打定了主意,等騰出手來,定然要好好整飭一番。 嚴鶴臣就是一只猛虎,如今一步步行來,皇帝深以為自己是在引狼入室,與虎謀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