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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是這般漫長,這見面卻絲毫沒有任何讓人喜悅的意味,他們在看著彼此的時候,更像是在望著一場遲遲沒有醒過來的、令人膽戰心驚的噩夢。唯有女人的眼神熱情而欣喜,她甚至看不見旁邊站著的郁安然,只固執地望著男人,鍥而不舍地繼續喊:“鋒哥哥!”如十六歲少女一般的語氣和神情,這讓郁安然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他望向身旁的顧鋒,男人的眉頭蹙地更緊,半天之后才滿懷著不甘愿沉沉從口中擠出兩個字,“傅蓉?!?/br>時間在這一刻間驟然翻轉,仿佛又轉回了三十幾年前的日子。那時懷著春的少女在生日宴上頭看見了一個人,他微微蹙著眉的神情帶著點高傲的、不容靠近的意味,手指修長而干凈,脊背挺得筆直,不緊不慢拿起高腳杯,在父輩的引導下沖著她舉了舉。傅蓉只遠遠地這樣望一眼他,頓時就明白了一見鐘情的意味。明明那時來參加生日宴的人那么多,想要討她歡心的男孩子連起來可以繞這大廳一圈,可她的眼睛卻只望得見一個人,她眼神時刻追隨著他,瞧著他與別人談話,細細地關注著他每一個小表情,醺醺然像是飲了一盅陳年老酒。多……多引人注目的人啊。她對父親說:“我覺得是喜歡了啊?!?/br>可是向來將她寵到天上去的父親這一回卻拒絕了她,父親說:“他身邊兒有人了,從小一起長大的,都已經十幾年了——而且,那是個男人?!?/br>傅蓉帶著點天真的驕縱撒嬌:“不嘛不嘛,就要嫁給他!”往常她使出這一招,那通常是無往而不利的,可是這一回,在她的撒嬌攻勢之下,父親的臉色卻更難看了一點。他厲聲道:“他不行,絕對不行!”他瞧著寶貝女兒一下子蒼白了的臉色,又補充了一句:“這滿大廳沖你獻殷勤的青年才俊,你哪一個都能選——只有他不可以?!?/br>顧鋒那時早已正大光明出了柜。他頂著家族和外界的壓力硬生生擺平了一切,和郁安然手牽手走到了陽光下,幾個家族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偏偏傅蓉被保護的太好,她不知道,也不愿意相信。她這只初生的牛犢甚至不害怕老虎,天真地認為自己的魅力就是無敵的。至于一個男人,那怎么能和她相比?可這樣信心滿滿換來的結果,卻是毫不留情的拒絕。被堵在洗手間外的顧鋒慢條斯理擦拭著手指,望著小姑娘紅透了的臉,眉眼中卻涌出幾分厭煩來。他的手指在洗漱臺上敲了敲,言簡意賅。“沒興趣,滾?!?/br>傅蓉從生下來后,便沒有被人拒絕過。面對這樣沒有留下任何余地的拒絕,她的興趣不但沒有削減,反倒漲的越發濃厚了。她絲毫沒有氣餒,在這之后發起了愈發猛烈的進攻。屢敗屢戰,屢戰屢敗。每一次在這里吃了癟,她心頭濃重的迷戀就更深一分,到頭來,這幾乎演變為了不可言說的執念,生生刻進了她骨子里。直到她望見了郁安然。顧鋒牽起這個面容清秀的男人的手,當眾放在唇邊碰了碰,強制性地將人禁錮在自己的臂彎里,哪怕離開一點也要重新將人拉回來。他幫著郁安然擋了所有的酒,被護在懷里的男人扯了扯他的衣服,低聲在他耳邊說著什么。他們的神情都是柔和的,眼睛里頭像是浸了一汪水,滿含著濕漉漉的柔情。也就是那樣的神情,讓傅蓉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連身畔人呼喚她的聲音都沒有聽見。她從那時起堅定了決心。傅蓉要成為顧鋒的妻子,哪怕不擇手段。而如今,她癡癡地望著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仍舊從這人臉上看到了那種瘋狂地吸引著自己的、令自己為之神魂顛倒的東西。她的手交疊了下,帶著點羞意低聲喊:“鋒哥哥,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看蓉兒的——”她瞧見顧鋒臉上滿含厭惡的神情,忙道:“你看見我們兒子了,是嗎?他長的可像你了,只有嘴不太像,嘿嘿嘿……”她坐在原地,兀自一個人傻笑起來,翻來覆去地嘟囔。“他是我們的兒子,我和你的兒子,嘿嘿嘿嘿嘿嘿……”郁安然挑高了眉,難掩心中的憤怒,終于忍不住開口:“你還有臉說他是你兒子?”聽到他的聲音,傅蓉的表情一下子便冷了下來。她眼睛里頭燃起了簇簇火,怒望著他,從牙縫里擠出聲音:“你這個□□,狐貍精,別說話!”郁安然不搭理她,依舊往下說:“你逼著他,讓他學一切老顧學的東西,讓他長成老顧的樣子,甚至強迫著他上了整容手術臺。你忽視他、不關心他、不照顧他,如今,你居然還有臉說他是你的兒子?”他仿佛聽了什么天大的笑話,諷刺地笑起來。“什么兒子,只有那么一張臉是你想要的兒子?”“你說謊!”傅蓉的眼睛赤紅著,“你說謊!你嫉妒??!他是我和鋒哥哥的兒子,我照顧他、愛護他,好不容易把他養成現在這樣——”“是嗎,”郁安然冷冷說,“你看著你鋒哥哥的眼睛,你敢說,你不是把那孩子當做你尋找鋒哥哥的工具嗎?!”傅蓉的嘴角猛地顫了顫。她望向男人,他的目光一如往常的沉郁,似是在看她,又像不曾看她。她頓了頓,乞求似的喊:“鋒哥哥,這是假的……”顧鋒卻不接這話茬,半晌之后,他淡淡道:“二十四年前,我問你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你也說那證據是假的?!?/br>傅蓉沒想到他這樣突兀地轉了話題,愣愣地望著他。“你騙了我?!?/br>顧鋒說,慢慢抬起頭來,眼睛像刀子一樣扎過來,“你以為你在我這里,還有什么信譽可言嗎?”“可是,可是……”傅蓉顫動著嘴唇,像是個倉皇無措的孩子似的絞動著手指,低聲道,“可是我對你說的別的話都是真的啊……”“我說了,我是真的懷孕,我也是真的愛你啊……”這份病態又癡迷的愛一直持續了三十幾年,傅蓉的前半生幾乎全都費在這根本得不到的愛上,反反復復在同一個人身上千百次地跌倒。她不會別的,這愛幾乎成了本能,成了擇人欲噬的猛獸。它把她嚼的血rou模糊,只剩下一堆骨頭的殘渣。“我愛你啊?!?/br>第59章最后一個盟友郁安然冷嘲:“你這種人,根本就不配談愛。說起來,都是臟了這個字眼?!?/br>他再也不想和傅蓉多說什么,拉著顧鋒就要起身。對面的傅蓉原本還是冷靜的,瞧見他們這個動作,一下子便爆發了:“干什么,你們要干什么?”“什么干什么?”郁安然道,“這舊已經敘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