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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乾臉皮又薄,脾氣又大,還真像個大小姐。鳳靈鈞覺得有趣,更加想要逗一逗他,于是飛上瀑布東邊那片山林,折了一枝山茶花來。鳳靈鈞的輕功練得好,在一眾以輕功聞名的高人中算不上最頂尖,但他身法花哨,人又好看,還未束起的長發隨風飄起,緩緩掠過山茶林,落地時仿佛連衣襟都沾了花香。楚乾看得呆了,直到鳳靈鈞走過來,將手里那枝潔白的山茶遞到他面前。“送你?!?/br>“……”“看在它的份上,別生氣了?!?/br>“誰生氣了?”楚乾接過花,瞥了一眼鳳靈鈞。“哦,沒生氣么?”鳳靈鈞道,“若是你還不肯原諒我,我只好把這望春山上所有的花兒都折下來,全送給你,如何?”“誰、誰稀罕!”楚乾的臉瞬間紅了,他背過身去,本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態,不料,眼睛一瞟,猝然看見了來時的山路,就在這條山路的右邊,有一條岔路,那是通往山下的方向。楚乾轉過臉來,眼神有些怔怔然:“你是不是要回去了,回你的‘狐貍窩’去?”鳳靈鈞一愣,此事說不得假話,可楚乾這般殷切地望著他,他斷然沒有那絕情的心腸說立刻就走。鳳靈鈞道:“不急,莫非你急著趕我走?”楚乾哼了聲,不搭理他了,轉身往草廬的方向走去。5.晌午時分,鳳靈鈞和楚乾烤了兩只野兔,開了壇酒。酒是楚乾自己釀的,十分好喝,同樣地,也十分醉人。鳳靈鈞喝得頭暈了,左右酒足飯飽后無事可做,索性倒在床上睡覺。他睡了,楚乾也說要睡,兩人擠在一張床上,鳳靈鈞躺在里側,楚乾貼在他背后,床只有這么大,再怎么保持距離,鳳靈鈞依然能感覺到楚乾灼熱的呼吸正吹在他后脖頸上。他被吹得半邊身子都麻了,楚乾卻一聲不吭,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鳳靈鈞有些摸不準,他覺得楚乾并非有意,應該是他多心了——自打從山茶林回來,提到他要離開的事,楚乾便開始悶悶不樂,剛才喝酒時也不給他好臉色,活像他欠了他二百兩銀子。鳳靈鈞往里面挪了挪,不料,楚乾竟然跟著貼了上來,還變本加厲,下巴抵在了他肩膀上。鳳靈鈞無奈:“你不是要睡覺么?”“我睡不著?!背穆曇粲悬c委屈,又道,“我不高興?!?/br>“……”看出你不高興了。鳳靈鈞佯裝不懂,問他:“怎么不高興,說說?!?/br>楚乾卻不肯說,沉默地伸手摟住了鳳靈鈞的腰,兩臂合緊,勒得鳳靈鈞喘不過氣來,幾乎要昏厥過去。鳳靈鈞費力地掙開他,笑道:“你武功學得不如意,力氣卻不小?!?/br>楚乾知道他是個武林高手,聽見這句更不高興了,當即轉過身去,與鳳靈鈞背靠背,一個字也不肯再說。鳳靈鈞無奈,只得轉過來哄他,黏糊糊地叫:“乾兒?!兵P靈鈞為撬開他的嘴,沒話找話道,“方才喝酒時,你說院子外面那棵大樹是你師父親手種下的,當初他和一位女子在樹下立了誓約,是什么誓約?”“……”楚乾沒悶住,老實地答,“他們約定,下輩子一定做夫妻,白頭到老?!?/br>“為何是下輩子?”“因為那女子命不久矣,立誓的第二天她便去世了?!?/br>“后來呢?”“后來我師父便不問世事,守著她的墳墓,在這望春山里了卻了余生?!?/br>“……”鳳靈鈞隨口一問,沒想到是這樣一個故事,忍不住感慨:“前輩竟是個癡情種?!?/br>楚乾撇了撇嘴:“或許罷,我師父和你一樣,滿口胡編亂造,十句話里少說有七句是假的,我怎知他是不是編故事糊弄我?他還說山下那村里有個美艷的王寡婦,每次見了他,都對他暗送秋波——呸,老不正經的?!?/br>鳳靈鈞:“……”“我幾時胡編亂造了?”鳳靈鈞不禁叫屈,“我說的可都是肺腑之言?!?/br>“哪句是肺腑之言?”楚乾的頭偏過來,回眼瞪視他。鳳靈鈞頓時往前一傾,手臂撐在楚乾身體兩側,將人翻過來壓在身下,輕聲道:“哪句都是,你說哪句不是?”“……”他一靠近,楚乾便臉熱,何況是這么過分的姿勢。楚乾仿佛結巴了,張了張口,沒說出話來。鳳靈鈞得寸進尺,伸手勾住楚乾鬢角的頭發,放在掌心里低頭嗅了嗅。楚乾緊張地往后一偏,他便靠得更近,嘴唇擦過楚乾的臉,恍惚間又聞到了那股香氣。“什么香?”鳳靈鈞疑惑,克制住自己吻上去親自探尋的欲`望,只盯著楚乾看。楚乾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哪、哪有什么香?你在胡說什么?”“沒有么?”鳳靈鈞狹長的雙眼微微瞇起,與楚乾對視了片刻,他看著楚乾這副純情得堪比少女的模樣,心里的負罪感再一次涌了上來。鳳靈鈞奇了怪了,聽楚乾的描述,他師父應該是一個十分有趣并不拘小節的人,怎么會教出這樣一位徒弟來?又呆又正經,臉皮薄得像紙一樣。也許以前也曾活潑過?畢竟在山里獨居這么久,平時找不到活人可以交談,再活潑的人恐怕也會被悶得沒話了。那以后呢?楚乾就這樣孤獨地過一輩子,和他師父一樣,永遠留在望春山——直到死?鳳靈鈞心下惻然。他當然明白楚乾為什么不高興,可那份責任并不容易承擔,到了外面,回到師門,他們的關系便不再像現在這樣簡簡單單、無需多慮,兩個人在一起開開玩笑,開心就好。那時一切都會變得更加復雜。鳳靈鈞猶豫了片刻,他心里再三斟酌,最終還是于心不忍。他叫了聲楚乾的名字:“乾兒,早上那會你說什么?不知道能去哪里,沒有相熟的人……那你可愿意和我一起下山?”楚乾聞言一愣,簡直被他的直白砸懵了。“你叫我和你一起下山?”“嗯,你愿意么?”“……”鳳靈鈞難得正經了一回,眼神顯得十分溫柔。楚乾又紅了臉,看他的表情,仿佛“愿意么”這個問題有更深一層的含義,叫人不由得心慌緊張。楚乾無意識地揪住了衣擺,喃喃道:“我從沒去過外面,不知道山下是什么樣子,我……我能行么?”“有什么不行?”鳳靈鈞對他溫聲一笑,“外面沒那么可怕,不過是人多了些,熱鬧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