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一瞧真就看見了昨日所見之人。我正欲去追，卻又心道：“我這過去，又該與他說些什么呢？總不過萍水相逢，人家還玉乃是品行高端，我若以銅臭相謝，豈不污了人家？可此物于我又著實可貴，便是過去道一聲謝也是好的?！庇谑沁B忙追去，如此這般地說了許多感謝的話。

那孩子道：“你與我同袍，我還你一玉，也是應當的?！?/br>
我忙道：“真不知該怎么謝你才好。這玉是我母親給我的，若是丟了，不知她要多傷心呢。故而同袍事小，還玉恩大，必要好好謝你一番的?！?/br>
他卻笑道：“我卻并不敢受你的禮。我不是那等金貴的人，受了你這侯府公子的恩，怕是要折壽的?！?/br>
他一身粗衣布鞋，薄發微亂，只這一笑卻如流云清風般拂面而來，煞是清雅，我不由的癡了。

“公子，大公子說今年各處的賀禮到了，請您去挑些喜歡的?！?/br>
又一個嵇一蒼的小廝進來傳話，我方才如夢初醒般按住玉佩，抬頭對他道：“你去回了，就說我病了，叫他隨便挑幾個罷?！?/br>
小廝賠笑道：“爺可別這么說，您要是不過去，小的準又得挨大公子一頓罵。還請您可憐小的，別為難我們了罷?！闭f著又與北望使眼色，我只當沒看見。

果然北望道：“你這說的是什么混話。你是哪里來的造化，怎么就該叫公子可憐你？公子和大公子情誼深厚，是怕大公子又趕著把那些個好東西都給了他，自己只留下些稍次的，才故意說不去。你卻當真了，可見是個沒心眼的糊涂東西?！?/br>
那小廝嘻嘻笑道：“是了，是了，活該大公子罵我，說‘你就是個榆木腦袋石頭心的’?！?/br>
我聽北望所言心中不由一動，口中卻道：“年年讓著我，卻也不像話，不如今年還了他這份情。你去告訴他，叫他先挑，挑完了我再過去?！?/br>
北望笑道：“這話說的可不好，一家人要分的太清楚，不就生分了？哪有什么還不還的，公子千萬別覺得委屈了大公子，他倒樂意著呢?！?/br>
我笑道：“難為你把話都說到這份上，我是不能不去的了?！庇谑墙腥藖頁Q了衣裳，自往前廳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略倉促。

第19章初露端倪

我到了前廳，嵇一蒼正與幾個小廝說話，見我來了，朝這里看了過來。我卻不理他，自進了廳里，隨意走動賞玩起來。

嵇穆遠到底是個大將軍，每年各處的賀禮加起來，幾個廳子也擺不下；這兒放的只是些上等的，卻也滿滿堆了一廳子。昔日封府全勝之時比今日嵇府更要強上十倍，什么十二開的大屏風，各色的軟煙羅，還有那些個上好的瓷器，怕是宮里的都比不得。故而我隨意走了走，見都是些黃金翠玉，也就沒了興致。自回去了。

年二十九，我到暮楚館去與柳弄影會了一會。三十要在嵇府設宴，初一又要進宮朝賀，怕都不得閑。他設下宴席同我喝了幾杯，臨走時又送了我些新巧精致的小玩意，倒也盡興。

大年三十，嵇穆遠在府中設宴，一家子大大小小的人都到齊了，大家玩鬧了一番，又都鬧著出去放禮花。嵇穆遠笑著叫下人去把新到的幾桶大的先放了，再把小的分給年輕人玩。我站在廊下，見夜色沉沉，彎月如勾，疏星相應，自得其樂。嵇一蒼走來了我身邊，我也不理他，只當沒看見。

無語站了片刻，嵇一蒼道：“母親說已看上了忠國公的千金，大約今年五六月就過門?！?/br>
我一怔，心中縱有多種思緒，卻也只道：“應該的，你也不小了?！?/br>
嵇一蒼沉默片刻，道：“聽說是位大家閨秀，自小就熟讀詩書的，模樣也很好，最是賢良溫婉?！?/br>
我道：“很好?！?/br>
省心問我該向皇帝送什么賀禮，我道：“我已把那荷花扇面裝了扇子骨，就送那個吧?！?/br>
省心問：“爺不題詩了？”

我道：“原本想了兩句的，叫‘莫嘆枯荷遺寒池，霞衣消殆骨猶在’，往下卻也想不出了，便就如此吧?！?/br>
初一依禮朝賀過，又接了皇帝的賞賜，幾樣布匹，些許白銀，一一登記放入了嵇府的庫里。我又覺心中一片空蕩蕩，支走了隨行的小廝，獨自沿著街上的路慢走回了府。

我猶自想道：“人都說年少輕狂，最是意氣風發，依我看來，卻也不見得。如今卻也厭了這繁花盛景，不如尋個由頭，早些脫離才是。待久了，保不齊又要出什么事端?！?/br>
于是自那日后我便稱病，再不往瓊林院里去。如此一拖就是十來日，眼看就到了上元節，宮中卻傳來話說，皇帝宣我進宮去。

“我跟他們說‘少聞還病著，恐不宜面圣’，那太監卻說：‘嵇大公子不必擔心，圣上最是體恤臣子的，風大人可以坐著轎子直去了御書房?！也缓没亟^，只好說來看你好些了沒有?！?/br>
嵇一蒼到我房里來一五一十地將外面的情況說了，我頭疼道：“人都找到家里來了，也不能不去。只是不知道皇帝這次又有什么難題考我?！?/br>
嵇一蒼反笑道：“你若要進宮，可不能這個樣子進去。換身素點的衣服，再壓一壓氣脈，顯得虛弱些，蒼白些，就像了?！?/br>
我依言做了，讓人扶著去了前廳。那管事的太監我是見過的，算是皇帝身邊較為得力的一號人物，如今親自到嵇府里來找我，見我出來忙忙地上來扶住我的手臂道：“風大人可大安了？是什么病癥，可找大夫看過了沒有？若尋不到得力的，我替您去回稟了陛下，再去太醫院叫個太醫來?！?/br>
我壓著氣息，自是顯得四肢無力不能站立，病體綿綿柔弱不已。面色蒼白，額頭靛青，勉強答道：“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拖得久了些，勞陛下掛念，實在慚愧?！?/br>
那太監放開我后退一步笑道：“風待詔這是說的哪里話，陛下看重的除了朝中的幾位大人，可就是您了，您有什么不好的，陛下自然是時時刻刻地想著念著。只是政務繁忙，加之龍體尊貴，不能親臨罷了?！?/br>
我稱了幾聲愧疚，那太監便命人扶我到廳外的小轎里坐了，一路抬進了宮。

我在轎里琢磨著一會見了皇帝該如何將百般無奈又不得不辭的形態表現得恰到好處，直想了一路，轎停了也未曾發覺。直到外面有人請道：“風大人，御書房到了，請您下轎?！?/br>
御書房還是老樣子，暖烘烘的，皇帝捧卷坐在案邊，我掙開扶我的人顫巍巍地上前去拜，驚得皇帝忙放了書起身道：“免禮免禮，風卿快起來。來人，快去把朕的鹿皮椅子搬來。風卿身體未愈，坐著即可?！?/br>
我躬身謝過，顫巍巍地坐到了椅子上。

皇帝站在我面前關切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