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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著欒郊的手,欒郊心煩意亂下,不自覺反抓住他手,全身僵硬。天心無曲終于笑道:“原來是你體香?!?/br>……欒郊一愣。他倒的確有體香,畢竟來源于龍鳳,非凡俗之物可比擬,只是這味道自他有靈之日便一直伴隨他,若沒人提起,他自己也難想到。天心無曲閑著的那手順勢摟上他腰,二人瞬時胸膛相貼,親近異常。欒郊這才回神,卻為時已晚。天心無曲咬住他喉結,細細以唇齒磨搓過一遍,才道:“很好聞?!?/br>欒郊心內驚道:到底是誰告訴他古琴都是君子的!天心無曲倒沒再做什么,只彈琴與他聽。好聽是好聽,可惜欒郊心神不在上頭。晚上換了阿緋與啞巴,阿緋話少了許多,看他的目光總躲躲閃閃,倒是啞巴一如既往。欒郊卻看著啞巴陷入沉思。阿緋與啞巴的性子自不是憑空得來的,他二者相合才成就了天心無曲,換言之,若阿緋是話多的天心無曲,那不能說話的啞巴,又得了天心無曲什么?阿緋少心機,天心無曲的那些深沉心思怕全在啞巴身上。想明白后,欒郊覺得自己再也不能直視啞巴了。5、雖然欒郊看啞巴的眼光都不一樣了,日子還是照常過。他說自己去處許多,可大多時候還是待在這不走。怎么說,他也是有名有份被書生捧進來的,此地也算作他地盤。說起書生,倒算個好主人,雖然此前也是他摔的琴,但看在求來鸞膠的份上,阿緋與啞巴沒說過什么。至于天心無曲如何想,欒郊沒好意思問。而他自己,就更無所謂了。凡人雖自由,到底壽短,欒郊初來時候,書生不過弱冠,家里不富貴,但也是書香門第。十四開始考童試,直考到六十,娃都生了四五個,又當了祖父,成了老書生,卻仍是秀才功名,轉眼染了病,纏綿榻上,眼看只剩最后一口氣。臨終前遺愿,還是要回老宅,落葉歸根。天心無曲這些年一直在老宅中,欒郊與他們多年相處,也可說融洽。啞巴仍舊話少,即便有什么心思,也沒表露出來。阿緋過了段時間,到底耐不住性子又多話起來,但比起初時,好了不知多少。欒郊仔細回憶過去幾十年,覺得唯一一樁不好的事,便是天心無曲現身的時間越來越奇怪,越來越不可捉摸,有時深更半夜也能冒出來,嚇他一跳。被嚇了幾次后,他反倒沒那么怵對方了,當真可喜可賀。他們雖離不得原身,在宅子里走走也可以,故而一窩蜂擠到老書生榻前,要見最后一面。此時顯身的是阿緋與啞巴,欒郊由著自己脾性,坐在啞巴肩上,軟塌塌地環著他脖頸,徒留阿緋光著腳,不情不愿地獨自走。走路姿勢許是從欒郊這兒學來了點不好習慣,身子左右擺動,走出三分流氓氣來。幸而老書生看不見他們,否則怕要將他們當做討債人。榻前跪著他許多子孫輩,老書生吊著口氣,伸指一一點過這些人,斷斷續續地吩咐后事。待所有人都提過了,意料中的沒欒郊他們的份。欒郊雖知對方見不著他們,還是咂了咂嘴,感覺頗不是味兒。阿緋坐在榻邊,手撐著臉,道:“無聊?!?/br>他從前還是琴的時候,早不知經歷了幾個主人,不差這一個。老書生還是斷了氣,魂魄飄飄渺渺地離了rou身,竟還是年輕時候模樣。人死燈滅,沒別的好說,自是要散了魂魄,被拉入地府,重又拆了合了,成個新魂,再入輪回。但欒郊等人一齊睜大了眼,才想起對方此時是能與他們相見的。書生許是還未明白事,在自己尸身上頭晃了會功夫,眼睛才有了神采,頭一抬,就見到了欒郊三人。欒郊想著原來還能說幾句話,啞巴偷偷捏緊了手,最跳脫的阿緋直接沖上前,喊道:“書生!”書生回頭瞧了瞧那些仍在哭的子孫,又看他們,終于睜大了眼,驚叫道:“鬼??!”聲音比阿緋還大,魂魄“砰”地一聲散了,原本需要七七四十九天的事,竟在瞬息間完成。阿緋臉僵住了,許久才問:“魂魄散得這么急,會不會有事?”雖然結果有些意外,欒郊仍是最快回神的一個:“不會……”他暗自嘆了聲,本以為能在對方臨死前打個招呼,感謝一下這些年的照顧,沒想到卻是一場空。不過本是殊途,不好指望太多。欒郊還在憂傷之中,不料環著的啞巴忽然也散了形,他張嘴欲呼,腰下又多了手穩穩抱住他。天心無曲仍是那張溫柔臉,但不知是否受了感染,多了點異色,道:“似我等靈物,不得自由倒是小事,最怕生死不由自己?!?/br>6、所謂生死不由自己,指的是靈物依托原身,若有損毀,其本身也不得好。若有主人在,更是不堪,一日主人不放,今生不得稍動。如此說來,欒郊倒是幸運,□□無數,總有留存的,并不容易消亡。因而他半闔眼,伸了個懶腰:“反正不關我事?!?/br>天心無曲低著頭,神容蕭瑟,有些凄然。恰與欒郊對上。他慣來面上豁達,其實還是個心軟的,琢磨了一下用詞,道:“何必想那么遠的事?!?/br>天心無曲唇角微牽,眼卻仍有哀意,使得這笑看著入不了心,像枝雪欺霜冷后的懨懨玫瑰,艷蘼有余,神氣不足。欒郊當即昏頭昏腦地抱上去,給了一個甜蜜的吻。……后來有點小悔。書生不在后,他們的日子沒那么好過了,阿緋總抱怨身上不干凈,整日皺著張臉。啞巴臉色也不好看,天心無曲并無異樣,只時不時露出點憂色。似乎唯獨欒郊不為所動。過了兩三年,家里又多了個娃,欒郊特地去看了一眼,總覺得哪里不對。又過了段時日,小娃能走了,不知怎地獨自一人來了擺琴的屋,一見架上的七弦琴就哭??蘼曁罂偹阋齺砹舜笕?,卻沒人能止住。后來被人抱離才算了事。欒郊掏了掏耳朵,道:“鬧得我頭都疼了,”看了眼阿緋,“比你還吵?!?/br>阿緋難得沒反駁,煞白了小臉,心有余悸:“……我竟有這么吵嗎?!?/br>啞巴親了親欒郊耳垂。欒郊一驚,扭頭看去發現竟已是微笑著的天心無曲,一時更是被嚇得無話。近來天心無曲出現得愈發無跡可尋了。他道:“那小娃娃身上似乎有點熟悉的味道?!?/br>欒郊問:“你的熟人?”天心無曲莞爾一笑:“我們的?!?/br>欒郊眨了眨眼:“你和阿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