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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也再沒聽說過將軍府上兄弟情深的兩個小將軍,好像那時的一切就這么風輕云淡的消散在太平盛世里了。形單影只的侍郎府便還同往日一般政務繁忙。地方官員裁剪的愈發厲害了,一大早便有侍衛往府上送來一疊疊的文書,只堆的案臺上,矮凳上到處都是。這樣繁忙的日子直到入夏才稍稍消停了下來。待到紀文洛終于能從文書里抬起頭來好好品上一盅香茶時,綢緞莊上的大少爺卻差人送來了喜帖。嫣紅的帖子邊邊角角上細細鍍著一層金粉,遠遠就能看到帖子上一個大大的喜字,張揚的的確像是綢緞莊子上財大氣粗的大少爺的作風。“小的來給大人送喜帖來了,我家少爺下月初八成親,還望大人到時賞臉赴邀才是。我家少爺說了,千萬別送什么貴重的禮物,只要人到了就行?!边@是他家小廝的話,伶牙俐齒的人專程是來哄人開心的。想不到風流無比的韓大公子這么快就要成親了,忍不住想要感嘆一句老天長眼終于為京城的萬千姑娘們除掉了一個禍害,轉念一想,可不是嗎,一伙人都不再是可以無所顧忌的少年了,再渾渾噩噩的僵下去幾年也就到了而立之年了……“告訴你家少爺,他成親之日我定然會去的?!?/br>門口的小廝領了賞錢躬身退下了,臨走時笑的孩子似的惹人歡心?;秀遍g好像瞧見了多年前那張同樣無所顧忌的笑臉,看進那雙笑彎著的深眸里,忍不住也要跟著咧開了嘴。隔了幾日,遠在綿州的周行之寄來了一封信。白凈的信封和信紙,纖塵不染的筆觸,一看便知還是那個憤世嫉俗,眼里容不得半點沙子的儒雅書生。綿州溫熱濕潤,氣候要比京都好上許多。人杰地靈之地不乏才子佳人,民風卻也淳樸的很。為一方父母官,每日稍稍cao勞政務,余下時間便四處游玩,順帶體察民情,閑時還能同文苑里寒窗苦讀的才子們吟詩品酒,閑適而又安逸的日子好的叫書生羨慕不已。信尾又問起了書生的近況,還說若是在京中乏了就來綿州,兄弟二人談天說地,游山玩水怎么也比在朝中當個任人擺布的棋子來的快活。看完信時,書生笑了笑。何嘗不想赴他的邀,只是……只是他在西疆啊……書生在等一個契機,一個可以全身而退的契機,既不使皇帝生疑,又要順應一切金科玉律。韓離成親之日,算得上是個黃道吉日了。天朗氣清,惠風和暢,半個京城都是喜慶的紅。新娘子仍是湘妃樓的花魁娟眸,火紅嫁衣勝似天上驕陽,一襲弱柳扶風之姿一腳跨進了大紅轎子里,看不出是喜是悲。卻在那日清早,一身雪衣的一個人叩開了侍郎府的大門。小武將那人引進正堂,與紀文洛行了禮卻不落座。甫一進門便嗅到了那股熟悉的檀香。這人便是許久未見的琴師,常跟在明欽身后的那個,若是沒記錯的話,這人應該是叫錦裳的。那人只從腰上解下一把玉骨錦緞潑墨扇,遞與紀文洛?!霸谙洛\裳,素與韓離交好,今日是他大喜之日,我有要事在身不便前往,還望大人能代為轉交?!?/br>說罷便匆匆告辭,桌上一杯新茶半點未沾。紀文洛看了看那把扇子,竟覺得分外眼熟。后來才反應過來,跟韓離常拿出來招搖的那把扇子是一樣的。臨近晌午,紀文洛才帶著小武去了綢緞莊,穿過喜氣盈盈的人群好不容易才在一個角落找到正在吐酒的韓大少爺,酡紅的一張桃花臉都快貼到墻角去了?!鞍??文洛兄,哎呀文洛兄,你可算是來了,來來來,快陪我喝幾杯啊,今天可是兄弟我的大喜之日......”不由分說的拉著書生上了酒桌。書生看著他從響午一直喝到日曛,起先是坐著喝的,還算文質彬彬,后來是躺著喝的,口中語無倫次地說三道四,哪里還有個大少爺的風度。眼看著天就要黑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便想著將東西轉交了也好告辭。拿出那把錦扇,韓大公子便嚷嚷開了,“你你你......你怎么拿我的扇子......”“這把不是你的扇子,這是錦裳讓我轉交給你的,他有要事在身不便前來?!?/br>韓離登時清醒了過來,接過扇子熨開來看,扇骨上刻的的確不是他的名。“時候不早了,我先告辭了。今日大喜,也該少喝點酒,身體要緊?!?/br>韓大公子拿著扇子也不回話,半晌居然笑出了聲,“他居然送了回來,哈哈,居然還說不在意,不在意還要送回來干嘛,哈哈,文洛兄,他......他是在意的,他是在意的是吧?哈哈......”紀文洛無奈的搖了搖頭,悄悄退出了韓家富麗堂皇的府邸,獨留韓離一人哭了笑,笑了又哭。這一年臨近年尾,一日早朝時紀文洛突然瞧見年輕皇帝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笑意。有地方官員僣越職權上表,竟意外的沒有受到處罰。后來一連幾月,朝堂上鮮少起大波大瀾,龍椅上端坐的好像還是先前那個溫潤內斂,勤于政務的年輕皇帝。朝中局勢陡然間就這么平穩了下來。是個好時機了。開春時,紀文洛告病辭官,圣上恩準。那日紀文洛收拾好行囊,將印章交到新任吏部侍郎的手上這才上了馬車往城外駛去。沿途又最后看了一遍。狀元府重又有了人氣,住著的是新晉的狀元郎;浮心居仍舊貴客滿盈,湘妃樓鶯鶯燕燕熱鬧更勝先前;待車馬拐過幾個彎,便是華弦閣了。入眼的卻不是人們口中的人去樓空,冰藍綢袍的明欽正領一眾俊俏小生站在樓上賞景,身后紫衣綠袍,你來我往熱鬧的緊,只不見了常立于其后的雪衣人。一派欣欣向榮的好似才剛開業。紀文洛忍不住會心一笑,“小武,我們出京?!?/br>車轅上的小武朝一旁的婉玉點了點頭,輕喝一聲,車馬便加快了速度朝南城門飛馳而去。紀文洛一行人沿著河水一帶一路向西,馬不停蹄地行至雍州城時,已是盛夏,因酷熱難耐便在此地暫時安頓了下來。紀文洛在雍州城外買了一處別莊,不大的院落卻被自家小廝丫鬟打掃的干干凈凈。此地離綿州相去甚遠,倒也收不到周行之的信了。后來,天漸漸涼爽了起來,卻遲遲不見自家公子動身。“公子,昨個兒已經立秋了,我們什么時候動身?”耿直的小武比自家公子還要心急,一日在旁伺候筆墨時忍不住問了起來。紀文洛仍舊埋頭寫的專心,婉玉悄悄向他使了個眼色,一旁的小武立馬訕訕地住了嘴。“不急?!?/br>的確是不用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