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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先讓我表完心意,放心,我一定清醒,不會耽誤您辦事兒?!?/br>沈叉叉聽這話有些不對勁,偷偷在點歌臺給大姨太發微信:舒舒貌似要出事,這個男的心懷不軌,怎么辦?舒照這十杯剛喝完,許餑餑就進來了,“誒喲,這位先生怎么沒叫小妹???光跟小照喝有什么意思,我給您叫幾個上路的好吧?”宋先生連連擺手說不用,結果許餑餑一推門,十多個小妹就直接在他面前依次站成一排,鞠躬齊聲道先生晚上好。宋先生看向站在一旁神色不明的舒照,語氣里透出點哀求:“阿照,我是真有要緊事跟你說?!?/br>舒照拎著個酒杯轉著,頓了片刻一擺手:“你們都出去?!?/br>沈叉叉還呆在點歌臺后面沒走,宋先生已經有些急不可耐,“你也出去?!?/br>沈叉叉看了看舒照,見他點頭才從包廂里退了出來。一出來就往更衣室跑,還在走廊就喊:“大姨太,大姨太?”大姨太正在化妝間里磨蹭,揚聲回:“這里?!?/br>沈叉叉跑得氣喘噓噓,進門就忙不迭地說:“我的娘誒,五分鐘的工夫都喝了四瓶洋酒了,酒量好也沒有這么喝的吧?這是拼命呢!”…………舒照坐在宋先生身邊,從兜里掏出煙給他遞了支,宋先生說:“早戒了。你也早點戒,這對身體不好?!?/br>舒照笑了笑,叼了根在嘴上,“您說吧,什么事兒?”宋先生從手提包里掏出兩沓文件,“這是我在臺南的房子,是棟二層洋樓,我打算把它過戶給你?!?/br>他見舒照無動于衷,又翻了頁對他說:“你要是不想去臺灣,我在上海也有公寓,我們去上??珊??”舒照吐出口煙霧,歪過頭看著他問:“您直接說,您來找我到底想做什么?”宋先生默了下,翻出另沓文件遞給他,“前些天去醫院檢查,肺癌晚期?;熆赡芏嗷顜滋?,但行動能力基本喪失,我也不想治了。我就想……臨走時能有人陪陪我,阿照,你陪陪我好嗎?不會太久,最多幾個月?!?/br>舒照抽煙的表情很有種飽經滄桑的感覺,但他過于年輕的臉軟化了這種滄桑,剩下的只是若即若離的冷漠。“宋先生,”他有些殘忍地笑了下,也沒去看他,盯著飄搖的煙霧說:“我很感謝您,您給我上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課——要想有收獲,必須得先付出。而且這個付出還不是說你想給什么就給什么,得看人家想要什么,給得了人家想要的,你才能得到想要得到的收獲;要是給不了,又或者你能給的在人家看來一文不值,哪怕你付出的這個東西是你的命,那也沒用。所謂的等價交換,從來都以強者的價碼作為基準,弱者是沒資格談條件的?!?/br>宋先生眼神里的溫度陡然冷卻,“那你覺得我們現在,誰是強者誰是弱者?”舒照探身把煙蒂掐滅在煙灰缸里,毫不在意道:“當然您是強者,我舒照一窮二白身無長物,我什么條件都沒有,怎么談?沒法兒談?!?/br>宋先生細細思索,半餉也自嘲的笑了,“你比以前成熟了,以前你是絕對說不出這種話,要拒絕直接就拒絕。是,你現在一無所求,表面是在抬我,實際是想告訴我你一文不值,因為你根本不會把自己標出價碼跟我交換?!?/br>“宋先生高見,既然咱們都說明白了,那我就不多打擾您娛樂,我這就出去叫小妹進來?!?/br>“阿照!”宋先生再次叫住他,“你真的不愿意陪我?”舒照淡笑著搖搖頭。“那陪我喝一杯,你再陪我多坐一下?!?/br>舒照倒了杯酒遞過去,宋先生決然道:“干杯?!?/br>舒照拎起一整瓶芝華士,中間連氣都沒換直接吹瓶。宋先生大贊好酒量,舒照又拎過一瓶,在他火熱的充滿羨慕與青睞的目光里灌進滿腹冰涼的液體。直至還剩最后小半瓶,他才停下這玩兒命的喝法,給宋先生倒了半杯,輕輕放在他面前。他余光里瞥到宋先生仿佛轟然老去了無生息的身軀和面龐,是的,即使陪他多坐一下舒照也不愿意,他寧愿一口氣喝死,也不愿意陪他有說有笑的啜飲。滿肚子的穿腸□□似乎隨著他的步伐在胃里晃蕩,手腳冰涼腹部燒灼,然而頭腦卻愈發清醒。他穿過那條燈火輝煌充滿各種聲音的走廊,來到盡頭的衛生間盯著自己的臉。他瞇眼,鏡子里的人也瞇起眼,他皺眉,鏡子里的人也跟著皺眉,可他覺得這個人如此陌生。他好看么?不過是面無血色冷冰冰的一具皮囊,值得那么多人去愛慕、去算計,甚至瘋狂么?世人都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卻沒問問美愛不愛世人。他想起剛來烏興的那年,想起自己做過的事,想起那些如同陰溝里卑微骯臟的蛆蟲為了生活做出的勾當,想起別人對他的侮辱,嫉妒,種種令他作嘔的舉動……然而最令他作嘔的不是別人,是他自己。他此刻迫切的希望能把自己灌暈,然而那些酒精沒給他的思維帶來一丁點的沖擊和拖累。千杯不醉,簡直是個笑話。莫濃前一晚聽到沈叉叉說舒照玩兒命喝酒的事,他是不清楚舒照的酒量到底有多好,但一連吹兩瓶洋酒的人他還真沒見過。他買晚飯時順手就買了份粥,心里想不知道自己吃不吃得下,腦子里卻不由自主的在舒照身上拐了個彎。結果他剛踏上通往化妝間走廊的樓梯,就看到舒照躺在靠窗的那排辦公桌上,他身上還穿著昨天的灰襯衫,靠窗那側擺著兩瓶氣味沖鼻的酒瓶,他拎起酒瓶一看是瓶五十三度的二鍋頭,喝得一滴都不剩,他還真是想把自己給喝死?莫濃陰晴不定地打量著桌上的人,見舒照一手遮住半張臉,只能看到他挺拔而薄削的鼻梁和像是帶著笑意的嘴唇,他的皮膚太蒼白,人又瘦,怎么就有些死氣沉沉的感覺。“欸?舒照,醒醒?”舒照挪開手,眼底一片清明,“干嘛?”他態度也不好,一張臉面無表情,又是那副不近人氣的模樣。莫濃心里暗氣,手上卻晃了晃袋子:“粥,喝不喝?”舒照干脆再遮住臉別過頭,“不喝?!?/br>莫濃皺了下眉,手背拍了拍他的胳膊,“起來,喝完粥你再睡?!?/br>舒照不耐煩道:“你怎么這么煩?又不是給我買的,我不喝?!?/br>“就是給你買的,”莫濃把粥往他臉邊一摔,“大姨太說你昨晚沒回去,特意讓我早點過來看看你?!?/br>舒照噴了口氣,“事兒媽!”他跳下桌子直接拉過木椅,也不去莫濃的化妝間,老大不情愿地掀開蓋子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