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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 宋宜不知該不該打擾她,半晌,試探問:“大哥也真是,都不來信向家里報個喜,嫂嫂何時有孕的?” 梅姝懿回神,“已有六月了。文嘉你也別怪官人,他本想團年的時候再告訴你們,讓你們高興高興?!?/br> 宋宜點頭,寬慰她:“委屈嫂嫂了,嫂子好生護著身子,大哥他……定會讓我們平安出去的?!?/br> 梅姝懿眼睛微微亮了下,撫了撫小腹,點了點頭。 宋宜心里泛酸,同她告了別,退出門來。周謹親自在門外候著,將門鎖死,這才嘆道:“昔日國子監祭酒這千金溫婉良善,也曾得眾多京中子弟青睞。幾年過去,世子夫人風華依舊,卻不知后不后悔當日擇了這般夫婿?” “住嘴!”宋宜突地怒氣上頭,學著宋玨方才的語氣罵他一句“閹人走狗”。 周謹氣急,就著宋宜腕間的鐐銬勒住了她脖頸,“宋宜,你且告訴我,你到底畫押否?” 宋宜被勒得難以出聲,半晌才憋出一句:“休想!” 周謹不想他這感情牌的招數竟不頂用,怒極之下,在她膝蓋彎猛地一踹,將她踹倒在地,“拖下去,不識好歹的東西!” 獄卒立刻將宋宜拖了下去,周謹一晚上被當頭罵了幾次,覺得晦氣得緊,怒氣沖沖地出了昭獄。 周謹前腳剛走,沈度后腳便入了此地。他到時,宋嘉平正躺在床上,直直盯著天花板,墻壁陳舊,年久失修,時不時掉下幾抹灰,宋嘉平卻躲也沒躲。 牢門突然開了,門口的人壓低腳步聲走進來,停在床邊。 宋嘉平沒去瞧他,那人喚了聲:“王爺,該換藥了?!?/br> 這聲音熟悉得緊,宋嘉平側頭,瞧見來人,忽地笑了,“沈大人,別來無恙?” 沈度換了獄卒的衣服,但身形瘦削,一眼看去仍與這北衙雜役虎背熊腰的模樣大不相同。宋嘉平起了身,坐至床邊,沈度這才沖他見禮:“一別數日,下官無恙,王爺卻清瘦了?!?/br> 宋嘉平沒說話,只是看著他笑,沈度不知他何意,只得恭謹候在下首。 “褚彧明叫你來的?”宋嘉平不欲寒暄,開門見山。 “王爺好眼力?!鄙蚨犬吂М吘?,“如若王爺罪名坐實,又折了一個懷化大將軍,天下軍權定將盡歸北衙,首輔大人自不能坐視此等局面?!?/br> 宋嘉平忽地笑了聲,“這個褚老頭,如今倒是學滑頭了。我在朝時,他恨不得我每次帶兵出去就沒回來的命,如今為了制衡那幫閹黨卻要來保我?也不管我到底是不是真的要造反?!?/br> “王爺說笑了?!鄙蚨鹊吐?,“首輔大人自是因為……” 沈度一時沒想到好的說辭,好好一介言官竟說不出話來,宋嘉平看得發笑,“怎么?連沈大人也說不出一句好聽的話來了?你且回去問問褚彧明,我若當真不臣,他還保我么?” “是?!鄙蚨葢?。 “褚老頭如今竟連一個武生也派不出來了?”宋嘉平起身,在室內踱了幾步,“派你一個文官到北衙來,膽子倒是大得很,就不怕你有命來沒命出,還賠上一個同反賊勾結的名聲?” “王爺放心,周謹方才去請司禮監的意思了,需得一定時辰方回得來。至于其他,斷沒有只允許東宮往朝中插人馬,而不允許首輔大人往北衙插釘子的道理,王爺且放心?!?/br> “行了,閑話少說?!彼渭纹较屏讼婆圩?,重新坐正身子,“我這兒既無桌椅也無清茶,就不請你坐了,褚老頭有何事,直說便是?!?/br> “首輔大人說他只有一問,請王爺切勿戲言,這一問和王爺方才之問頗有幾分相似。首輔大人問,王爺是否確有不臣之心?” “否?!?/br> 沈度點頭應下。 宋嘉平接了句:“褚老頭莫不是老糊涂了?我若當真要反,豈會乖乖進京?若他這個首輔做不下來,給他帶句話讓他趕緊滾蛋,我宋嘉平永遠給他留個灑掃的活計?!?/br> 沈度笑了聲,將手中的藥瓶雙手奉上,“首輔大人命下官給王爺帶的,還請王爺保重身子?!?/br> 宋嘉平將藥瓶拿起看了眼,順手拉過沈度左臂折了折,末了,將藥瓶又扔了回去,“這點小傷我還不放在眼里。不過,沈度,你莫欺文嘉,從青州至帝京,她這一路可為你擔憂不少。這才六七日便行動自如,是你有仙丹,還是當日根本未負傷,如今連戲都不愿做全了?” 沈度打量了他一眼,默默將藥收回,低聲道:“王爺火眼金睛,下官不敢隱瞞?!?/br> 宋嘉平冷笑了聲,“詐文嘉呢?想看看她是不是會自愿同晉王走?畢竟她之前還勸過我反?!?/br> “怎么?答案令你滿意么?御史大人?!?/br> 沈度沉默良久,最后點了點頭。 宋嘉平見他不辯反認,被他這態度氣極,喝道:“要我請你才肯走?” 沈度平心靜氣道:“方才是首輔大人的囑托,下官皆帶到了。王爺的質問,下官也應了。只是,下官此來,還想問問王爺,此物從何而來?” 沈度右手攤開,掌中正是之前從宋宜閨房中搜出的那枚碎玉——滴水玉的料子,半佛的身。 宋嘉平先看了眼那玉,又將沈度上下打量了遍,才問:“此物怎在你手中?” “縣主藏得不好?!鄙蚨妊院喴赓W。 宋嘉平頗有深意地看他一眼,“御史臺查抄證物皆要錄冊,再交予負責審案的法司,沈大人這是知法犯法,拿了他物替了?” 沈度默認。 宋嘉平忽地嘆道:“這丫頭倒是沒同我提過此事?!?/br> “或許縣主不知此物淵源,未告知王爺也未可知。況且,王爺亦從未問起許林失蹤之事,王爺同縣主很是默契?!?/br> 宋嘉平猛地轉頭,“她既不知,沈度,你又如何認得此物?” 第16章 故人 燭火忽地一閃,室內陡然暗了幾分,沈度的側影在這昏暗的光線中更顯幾分消瘦。 宋嘉平的目光一直聚在他身上,半晌沒聽到回答,換了個問法:“你是何人?” “王爺看了一路,不是早就心中有數了么?”沈度施然答,“姓沈名度,字退之,兗州人氏,現為察院御史?!?/br> “退之,”宋嘉平念了兩遍,最后咂摸出幾分別的意味來,苦笑了下,“大嫂也算有心了?!?/br> “沈度,去年我辭官離京的時候,褚老頭來送我,隨口和我提過一樁趣事?!彼渭纹狡鹕?,負手立在沈度身前,“說翰林院來了位奇才,心血來潮打發時間編了本《金玉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