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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息便又環繞到了她身側,“天子一怒,你宋家注定要命喪在此,以慰三萬死不瞑目的將士亡靈!” “宋宜,識時務者為俊杰?!敝苤斣俅魏敛毁M吹灰之力地將她拎了起來,直接扔到了刑凳上。 眼前是盆旺火,炭火燒得畢畢剝剝,烙鐵被燒得通紅,宋宜不自覺地哆嗦了下。周謹看在眼里,不屑地笑了笑,“縣主不必怕,你是個女人,這等皮rou傷,我北衙男兒雖個個粗鄙,卻也血氣方剛,不屑用這等酷刑欺負女人?!?/br> 周謹舉起烙鐵在宋宜眼前晃了晃,那紅色刺得她眼睛疼,令她一個字也說不出。 宋宜身子仍在哆嗦,連帶著腕上的鎖鏈也時不時地響一聲,周謹輕蔑地笑出聲,“縣主既如此怕這皮rou之苦,可知腰斬極刑又有多痛?身子里的血尚未流盡,整個人已被攔腰切成了兩半?!?/br> “縣主如此害怕,不知你爹和你兩個兄弟又怕不怕?” 見宋宜不接話,周謹將那烙鐵扔回了火盆中,“更不知你嫂子又當怕成何等模樣?” “當”地一聲響,一直低垂著頭的宋玨猛地抬起頭來,眼神染了火光,分明是要吃人的模樣,他喝周謹:“住嘴!” 周謹“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縣主瞧瞧,你這哥哥對你可真是寵愛之至,真是見不得你受半分威脅。你爹和你弟弟也是這樣,縣主可要移駕去瞧瞧那二位?” “閉嘴!”宋玨再斥他一聲,再對宋宜說話,聲音已和緩了許多,“婉婉,聽話,隨這位大人去畫押。橫豎不過是個死,我等男兒為保氣節吃點苦頭無礙,但你不同,便是死那也要走得體體面面,豈能容這群蠻人辱你?” 周謹拍了拍巴掌,這掌聲在這般境況下顯得格外突兀與諷刺,“世子說得對,橫豎是個死,男丁保氣節,女眷全體面,縣主勿要不識好歹?!?/br> 宋宜死命搖頭,眼淚珠子卻止不住,落了一地。 周謹見她仍無松口之心,似是無意,隨口一提:“即便縣主此等尊貴之身也能受得了如此痛楚,那身懷六甲的世子夫人呢?” 他這話是問的宋宜:“你嫂子也同樣受得了嗎?” 第15章 舊物 “閹人走狗,住嘴!”宋玨被激怒,忍不住掙扎起來,惹得身上的鎖鏈嘩嘩作響。 周謹的臉色本來黑著,聽到他這話,卻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冷笑了兩聲:“閹人走狗?是,我北衙如今是聽司禮監那幫老太監的話,但也比你宋家這群反賊高貴上許多!” “你放屁!”宋玨怒極,口中竟蹦出了宋宜從未從他那兒聽過的污穢之詞。 周謹猛地飛起一腳,宋玨被正中胸口的一腳踹到墻上,隨后又被縛在手上的鐵鏈拽回來,“嘩”地吐出口鮮血來。 血珠子飛濺了幾滴到宋宜身上,宋宜伸手去摸了摸,有些木然地站起來,卻不敢去看宋玨,只是問周謹:“我嫂子呢?” 宋玨咳嗽不止,聽得她這話,喚她一聲“婉婉”,聲音已低到近乎聽不清楚:“別去,聽哥的?!?/br> 宋宜這話稱了周謹的意,周謹自然沒搭理宋玨的閑工夫,伸手沖宋宜做了個“請”的姿勢,“縣主這邊請?!?/br> 宋宜木然跟在他身后,聽他故作姿態地道:“世子十日前入的京,圣上好吃好喝地待著,就等著王爺來給將士們個交待。不想你宋家當真是亂臣賊子,竟敢覬覦這江山社稷?!?/br> 宋宜有些麻木了,懶得反駁,干脆沒接他的話。 眼前是一條逼仄的長廊,廊上點著幾盞昏暗的油燈,被氣窗的風一吹,忽明忽暗。宋宜隨周謹走在長廊上,周謹回頭望她一眼,她眼淚早已擦干,眼周卻還紅著,見他瞧她,緩緩開口問:“常州戰況如何?” 周謹搖了搖頭,隨后又猛地盯她一眼,“與爾等反賊并無干系!” 宋宜閉了嘴,不再應他的話,周謹知她方才心內有松動,便想著法地要逼她先松這個口。宋家男兒雖瞧著不成大器,但連審了三日,個個酷刑之下卻都嘴硬得不行,獨獨女人心軟,他這才想了這個法子。上頭只給了他五日時間,撬不開宋家的嘴,他無法交差。 “光我一人畫押有用?”宋宜的聲音突地從身后傳來,輕飄飄的,惹得他心里一毛。 周謹不自覺地往背后看了看,總覺著陰森森的,見無異樣,這才答:“圣上震怒,卻也沒下斬立決的旨意,你爹自然還存了陛下念舊情的心思,妄圖死扛著不認?!?/br> “可若是你率先畫了押呢?”周謹突地笑了,“宋嘉平寵女,誰人不知?你爹會不會讓步?就算你爹依舊死扛著不認,陛下又會怎么想?” 氣窗里難得傳來一陣風,吹得一整個長廊的燭火呼呼作響,周謹的聲音在這風聲中愈發陰魂不散:“文嘉縣主,你這一個拇指按下去,整個帝京,那可就要變天了?!?/br> “你既知我的態度至關重要,還敢告訴我內里利害關系?”宋宜停住腳步,見他回頭望她,才接問道,“周大人,你是不是太自信了點?” 周謹拽了拽她腕間的鐐銬,“說話便說話,別誤了時辰,我北衙的大老粗們可沒御史臺那幫書呆子好脾氣?!?/br> 周謹一想到御史臺那幫孫子回來復命太晚,這才沒能搶占先機,沒能阻止周林佐倒戈,氣不打一處來,啐了口,才回答了宋宜方才的問題:“那是自然。宋家若再扛上兩日,下官的腦袋也保不住,自是無論如何都要縣主按下這個手印了。何況,縣主若進去瞧了,那必是要答應下官的?!?/br> 這里的房間深入地底,只頂部留一扇氣窗透氣,余的地方連個洞口都沒有,專用來關押要犯。周謹停在一扇鐵門前,拿鑰匙開了鎖,“世子夫人在里間,縣主自個兒進去吧?!?/br> 宋宜遲疑了會兒,隨后拉開了門,房間里一股逼仄濕悶的氣味,宋宜被嗆住,沒忍住咳出聲來。 里間擺一張床與些許雜物,梅姝懿正端坐在床邊,望著氣窗發怔,聽見聲響,望過來,愣了一下才喚宋宜:“文嘉,你怎么來了?” 宋宜打量她一眼,她著簡單的青衫,拿木簪隨意綰發,眉目間有掩不住的憂思,卻給人一種沒來由的安心感。她孕相明顯,北衙未為她戴枷,宋宜神色復雜地望了一眼門口,不知該如何說周謹這人,只好按捺下心思,問:“嫂子可好?” “無恙?!泵锋矝_她一笑,溫婉且端莊,“不過好些時日沒見著官人了,不知他現下如何?!?/br> 梅姝懿起身,望了眼氣窗,其實窗外天色早已黑盡了,什么也看不清楚,她卻怔怔望了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