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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了會兒,終于恢復了人樣,又吃了點東西,喝了兩碗涼茶,至少是活下來了,擺擺手堅持上路。下午倒是好多了,一來秦鄭文沒再堅持看卷宗,怎么著都會好受很多,二來魯鼎擠在馬車里面氣了他一下午,他倒是顧不上暈了。至于傅南生,他含笑看了會兒這兩人的斗氣,便靠著睡過去了。見他睡著了,秦鄭文也懶得再理會魯鼎,也靠著睡覺去了。他倆都睡著了,魯鼎百無聊賴,杵著臉看,看著看著打個呵欠,也閉著眼睛睡覺。陳飛卿坐馬上,在外頭慢慢地走,余光瞥見馬車的窗簾子飄了出來,便轉頭去看,看到傅南生靠在窗邊睡著了,安安靜靜的。那窗簾子飄來飄去的,外頭的陽光偶爾照進去,正好照在傅南生的臉上,從額角斜著跨過眼睫,又過了鼻梁,長長的一道。過了一會兒,傅南生似乎感覺到了曬意,仍然閉著眼,迷迷糊糊地撓了撓臉,似乎有點不舒服,蹙了蹙眉頭。陳飛卿心中一動,勒著馬往旁邊靠了靠,恰恰好擋住了那束熱光。傅南生便又安心地睡著了。一下午緊趕慢趕,可算是趕上了一個客棧。這客棧也不知道該說好或者不好,開在荒郊野外的,不好不破,院子倒挺大,畢竟做獨行生意。陳飛卿朝掌柜的道:“給我們開兩間房?!?/br>掌柜的看他們一眼,笑吟吟地道:“今兒還有很多房空著呢?!?/br>陳飛卿擺擺手:“省錢,就兩間?!?/br>掌柜的便也不多說了,給他們開了兩間房。陳飛卿又朝其他人道:“小樹,你跟小南一間房?!笨聪蚯剜嵨?,“咱倆一間?!?/br>傅南生默不作聲,秦鄭文倒是真沒意見,點點頭。魯鼎問:“我呢?”陳飛卿看他一眼:“你自己有錢就自己開房吧,我沒錢了?!?/br>魯鼎道:“你這不誆我呢?我也沒錢??!我真沒錢,你爹一早上就把我扔出來了,我沒帶錢!”陳飛卿道:“這我就不管了,你欠我錢還沒還,自己借去吧?!?/br>當然魯鼎是借不到錢的,因為大家都知道,這是陳飛卿故意為之,紛紛找借口說自己沒錢。魯鼎拽著馬夫,氣哄哄地道:“行,我陪你去馬車上湊合吧?!?/br>各自去了各自的房里,關了門,秦鄭文問:“這是呵——”陳飛卿捂住他的嘴,道:“不喝,大半夜別喝酒?!?/br>秦鄭文是想問他這是不是黑店,見他阻止,心想或許真是黑店,便順著點了點頭,警惕地四下看了看,還掀開床鋪被褥、打開柜子門都檢查了一遍。看完了,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從陳飛卿幫他拎的另一個包袱里掏出了一截蠟燭,替換了客棧里本來的蠟燭。這是一位老翰林教他的,那老翰林言之鑿鑿,說外頭特別兇險,千萬要謹慎小心,別還沒到江南,自己就先沒了。陳飛卿好奇地看著他忙活,半天才猜到他換蠟燭干什么,不由得笑了笑,道:“不必這么緊張,我在呢?!?/br>陳飛卿特意這樣子分房也是有原因的,陳樹的身手比他略差一點,正好和同樣有身手的傅南生一間房,若真有突發的事兒,相互之間也能照應。秦鄭文完完全全是一介書生,陳飛卿把他放身邊更放心。至于魯鼎,就去守著馬車吧。不過說歸說,他倒也不是總遇到黑店,不過是個例行防備罷了。然而秦鄭文自幼生長在京城里,讀四書五經長大的,雞是殺過,卻連牢房也沒去過,也不曾自己出過遠門。此次出發前被他娘和一眾長輩圍著囑咐了大半天,生怕路上出意外。他被一群人嚇唬了兩天,又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心里難免緊張了些,有點僵硬地點頭,伸手去倒茶水,倒了想起隔壁三姑說這里面會有蒙汗藥,又不喝了。陳飛卿笑了起來,把水袋遞給他。秦鄭文喝完水,想了想,又忍不住想要去看看屋頂。聽說這黑店“十八般武藝”,什么隔墻有耳,茶里有毒,墻上有人,應有盡有。他剛要抬頭看屋頂,卻瞥見陳飛卿趴在桌上,肩膀在抖,好像在憋笑,還沒能憋住。秦鄭文咳嗽了一聲,起身道:“我看半夜會起風,把窗子關了?!?/br>陳飛卿搖搖頭,擺擺手,道:“好,秦大人顧慮周到?!?/br>秦鄭文假裝沒聽到他的笑意,起身去關窗子,卻被外頭吸引住了目光。陳飛卿見他站在那里半天沒動,也湊過去看熱鬧。外頭院子里雞在叫,人也在鬧。原來是有個賊在偷雞,被店小二給抓住了。陳飛卿見秦鄭文看得出神,眉宇間還有些擔憂,以為他仍然在擔心此次行程多難,便攬著他的肩膀拍了拍,剛要出言安撫,就被秦鄭文聳動肩膀很不滿地把手抖了下去。陳飛卿也不在意,笑哈哈地問:“怎么,秦大人就這樣不信我?”秦鄭文道:“并非如此?!?/br>陳飛卿問:“那是怎么了?在想什么?”秦鄭文沉默了一陣,道:“我剛想起一件事來。我出門前,似乎忘了關雞籠?!?/br>陳飛卿:“……”他也沉默了一陣,問:“你說真的?”秦鄭文很凝重地看向他,反問:“我為何要說假話?”不愧是能和傅南生處得來的人,陳飛卿決定放棄溝通,可卻又莫名起了玩心,故意道:“秦大人,別站窗口,很容易中暗器的?!?/br>話音剛落,秦鄭文就果斷地把窗戶放了下去。陳飛卿心想,怪不得魯鼎喜歡逗秦鄭文。這秦鄭文平時說起話來是真不怕得罪人,結果原來膽子并沒想象中那么天不怕地不怕,倒是真有趣。一夜過后,安然無事。陳飛卿心想白白嚇得秦鄭文半夜醒來好幾次了,最后那次實在是陳飛卿忍不住了,心想著這樣下去明天上路又得難受,強行把秦鄭文摁在被子里不準動,這才多睡了一會兒。他又見秦鄭文醒來后莫名有些悵然的樣子,笑道:“秦大人怎么看起來還有點失落?其實我很少遇到黑店,大多見我們這么多年輕力壯的男人都不敢招惹?!?/br>秦鄭文有些難堪,默然地看他一眼,拎著包袱出房間,正好撞上陳樹推著傅南生從隔壁出來。秦鄭文朝倆人點了點頭算打招呼,繼續匆匆地下樓。陳飛卿卻追出來問:“那你的蠟燭還要不要?”秦鄭文正在下樓梯,聞言腳步一頓。陳飛卿大聲道:“那我還給你收著!”秦鄭文回過頭來,朝陳飛卿匆匆地拱了拱手,道:“有勞?!?/br>樓下魯鼎正在跟掌柜的攀談,聽到聲音回頭就見秦鄭文下來了,忙攔著問:“怎么了秦大人?怎么眼睛都黑了?昨晚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