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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掃帚聲,像風吹落葉。靖海侯哼了一聲,麒麟閣是內苑最北處,左右兩邊皆是護殿,宮墻高聳,難以攀援,只有正面是宮門,以一條御道直通麒麟殿。換作別人,必定會在宮門平坦處設置重兵,但那人是皇帝,那個年輕的天子,比誰都深沉,卻也比誰都能犯險。在僅有幾百羽林的情況下,皇帝,會怎么做呢?靖海侯手指收緊,一揚馬鞭,率領五百人往麒麟殿宮門飛馳而去。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已經能夠看見那緊閉著的朱紅色的宮門了。靖海侯忽然回頭,往永德門望去。"侯爺,怎么?"前將軍順著靖海侯目光看去,手按劍柄,"若侯爺不放心,末將......"靖海侯掃了他一眼,"蘇睿會背叛我么?"頓了一頓,聲音堅定,"不會!"須臾,探子急回,"侯爺!羽林!"靖海侯愣了愣,幾乎不敢相信:"羽林?"是誰?胸中翻江倒海,蘇睿背叛了他!五指用力扣住韁繩,微微發顫,臉上血色褪盡。咽了口唾沫,咬牙,眉間已然滿盈殺氣,將手一擺:"布陣!"話音未落,一片銀盔士兵已馳入眼簾,當先一人身穿藍盔,正是大將軍衛少卿。少卿猛然勒住韁繩,滾滾八百精騎嘎然而止,淡黃的塵土從蹄下飛揚起來,彼此視線模糊,二百米,極近的距離!少卿顯然也沒有料到居然會在這里遇到靖海侯,他以為靖海侯必定會放棄應當重兵防守的麒麟殿正門,而從偏門奇襲。而從永德門到偏門,至少也要用一個時辰。按照計劃,一個時辰,足夠他們從左右兩側包抄靖海侯了。但......此時靖海侯站在了他的面前。沒有人動,雙方兵刃出鞘。太液池水聲震天,驚濤拍岸。靖海侯五指慢慢收緊,扣在柄上。忽然一支羽箭從身后射出,斜斜的插在衛少卿前面的土地上。緊繃的弦終于斷了,不知是誰先下的命令,雙方士兵如潮水般向前涌去,黑甲銀盔,交錯在一起,辨不出誰是敵人誰是戰友。喉嚨喊得嘶啞,耳邊卻只能聽見震天的太液池水。兵刃從敵人體內抽了出來,帶著血,又刺進敵人的身體里。忽然戰馬倒了下去,身體翻滾,再也爬不起來,眼睛閉上前,看到湛藍的天上雄鷹飛過。少卿一劍逼退靖海侯,撥轉馬頭。羽林軍緊跟其后,小樹林里丟下幾十具尸體。靖海侯催動黑云驄,他不能讓衛少卿逃回麒麟殿。忽然急馳中的羽林騎兵向兩邊散開,如同兩翼。靖海侯手下的兵士雖然能夠以一當百,卻沒有經過戰場磨練,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瞬息之間,那分作兩翼的羽林士兵已悄然無蹤。靖海侯暗怒,揮動令旗,重新集結軍隊,再往麒麟殿奔馳而去。忽然大地抖動起來,恍如地震。士兵勒住韁繩,看著靖海侯。靖海侯心中不安,轉頭,右邊御道盡頭,揚起淡黃的一線。靖海侯惱中掠過一個可怕的想法,大叫,急命回轉。但已來不及,左右兩條御道,左右兩支騎兵,如迅雷閃電,轉眼已至眼前。所有人都錯了,衛少卿率領的并不是羽林侍衛,而是跟隨他征戰沙場的騎兵兒郎。騎兵最厲害之處,便是在急速飛馳中消滅敵人。那些士兵手中的武器,已經換成了沉重的長刀。彎彎的刀刃,在陽光中閃著血色光芒,銳利得連風也能切開。一切發生得那么突然,靖海侯的士兵,連一聲也沒有能夠叫喊出來,連同胯下的戰馬,被剖成了兩半,紅艷艷的血,淌了一地。兩翼騎兵沒有停頓,延伸成半月形,踏著飛濺開來的鮮血,橫掃叛軍。等到一切平息下來的時候,麒麟殿前,除了衛少卿的騎兵軍團,僅剩幾人還能站立著了。靖海侯握著劍,慢慢垂下眼眸,他的戰馬旁邊,被從腰間砍斷的士兵正在痛苦的翻滾,靖海侯舉起劍,將他的腦袋砍了下來。抬頭,看著少卿,"想不到我會死在你手里。"少卿抽出羽箭,搭在弦上,拇指扣緊。靖海侯笑得從容,"你今天殺死了我,明天又會被誰殺死呢?"少卿抿唇,松弦,放箭。黑色的羽箭如同流星,向靖海侯胸膛射去......最終章下箭頭一點一點沒入靖海侯胸甲,沒有噴薄而出的鮮血,沒有痛苦凄厲的慘叫,虎威將軍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哪怕失敗了,他也仍然是靖海侯。狂風起,太液池濤聲震天。御道之上,臘梅飄香芳草萋萋,其下卻是血流漂杵尸橫遍野。聞著那夾著血腥氣的冷冷寒梅香,虎威將軍覺得惡心,同時心里又生出一股無法道清的孤獨。孤獨?是的,孤獨。他的目光落在了大將軍的背上,他不知道此時此地,大將軍是否也感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孤獨。少卿背對著虎威將軍,他看著靖海侯。靖海侯躺在地上,一如他身邊支離破碎的士兵。他在笑,哪怕已經死了,那眼角斜斜的一瞥,是一種極度的陰冷和輕蔑。少卿只能想到睥睨這個詞匯??墒撬纳袂閰s是安詳的,湛藍的天空映入眼底,連眼眸也變成那一片純粹的藍。皇帝說過,靖海侯是一只狡猾的狐貍。少卿卻覺得,靖海侯更像只狼,狡猾狠毒卻又溫情脈脈。人在臨死前,會想些什么呢?瞬息之間,靖海侯流出的血,像一幅鋪開的紅練,染紅了少卿的靴子。誰也沒有說話,枯黃的樹葉打著旋兒從樹上落了下來,浸透紅艷。遠處永德門外喊殺震天。"大將軍!"虎威將軍握緊劍柄,看著大將軍。大將軍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劍......"把這個拿到永德門。"大將軍背對著他,聲音冰冷,"它比什么都管用。""是。"虎威將軍舔舔嘴唇,一把抄起那顆正在少卿腳邊滾動的......血rou模糊的人頭!此時永德門外,趙焱烈正指揮著靖海侯軍列陣。伸展開來的巨大盾牌,幾乎連天也能遮擋住,盾牌之下,卻是閃著冰冷光芒的黑色箭矢。武衛將軍不怕打仗,縱橫戰場三十余年,大小戰役不下四十場。但現在他既不是站在遼闊蒼茫的大草原,也不是站在險峻陡峭的崇山峻嶺,而是站在作為威儀象征的永德門上。沒有女墻沒有武器架,除了兩邊延伸出去的護殿,可以說沒有一點依托之地。一定要守住永德門。這是大將軍的命令。武衛將軍揮動令旗,六百名士兵穿過飛廊,越過永德門,跑入護殿。護殿建于夯土之上,高二十五丈。士兵將背上盾牌取下,立在露臺上,挽弓搭箭。令旗揮下,箭矢如雨。但那陣能將猛獸釘死在地的箭雨也僅是讓靖海侯軍停頓一下。正午艷陽下,平平高舉的盾牌閃動著古銅光澤。武衛將軍冷笑,"桐油藤盾,趙焱烈,你個狗娘養的。"遠處藤盾遮掩下,趙焱烈看著他,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