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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有寫過信,所以不想給你打電話,就寫信給你了。 在舞廳的表演被一個香港人看見了,讓我們跟他去香港發展。家里不是很贊成,學校那邊我也不想去了,來了有一個多月了。 每天就是排練,錄歌,寫歌,偶爾會有記者來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很煩人。 這邊有很多好吃的,我卻吃不出什么好。有個叫魚蛋的,我以為真的是魚的蛋,鬧了半天原來就是魚丸子,真是好沒意思。還有一個叫腸粉的,也并沒有腸子,軟軟滑滑的,都不用怎么嚼就咽下去了,只剩一嘴的醬油味,還不如鹵煮里的豬大腸香。 你從上?;貋砹税??家里怎么樣?有兩個月沒見到你了,XXXX 我年底前應該能回來一趟。 任東 1986.9.30】 通篇大白話,邏輯混亂,毫無文采可言,字跡也十分潦草,還涂了黑疙瘩。這一封信寫得還不如江流當年教過的小學生水平高。 透過燈光,能看到“有兩個月沒見你了”后面涂黑了的,是四個字:我想你了。 這傻小子讓江流體會到了一種久違的,被人牽掛的感覺。 又過了兩個月,江流打開那瓶西紅柿醬開始吃的時候,又收到了一盤錄像帶。 他揣著錄像帶,跑到學校的科技教室,打開電視和錄像機,小心地把帶子放進去,按下開始。 字幕出現:,任東。 傻小子頭發剪短了,一個人坐在舞臺中央,一陣悠揚的小提琴前奏之后,低沉的歌聲響起。聚光燈下,任東露出了光潔的額頭,睫毛在他年輕的臉上投下陰影。江流覺得任東最美好的,是他的酒窩,本來就比他小,一笑起來就更容易把他當孩子了。 周末的時候,江流罕見地跑到百貨商場,買了最新款的電視和錄像機,千辛萬苦地搬回家來,卻完全看不懂說明書。懂得一點這些、又已經用上這些電子設備的老周,繼續成人之美,半個小時就幫江流把電視和錄像機都連好了。 從那以后,江流在家休息的時候,就時常聽這盤錄像帶。歌早就會唱了,那畫面上的男孩也陪伴他走過了1986年的冬天。 第46章 四十五 吃了破五的餃子,江流跟家里人道別,坐上了回北京的火車。 今年的春節來沈家拜年的人比往年多了一倍,老太爺去年剛走,平時沒怎么見過的人都來走動,吵得江流沒睡好覺。只能在火車上惡補。他睡得昏天黑地,要不是中間有抱著公雞上車的旅客,那打鳴聲兒吵醒了他,他連飯都省的吃了。 下了火車,在廣場上隨便吃了一點墊吧一下,提著行李坐上公交車。下了車站在路邊看了一會小孩兒放鞭炮,路過副食店買了一包糖,這才回學校。 剛進教師宿舍樓,傳達室大爺就迎上來:“江老師,你表弟投奔你來了?!?/br> 表弟?哪個表弟?江流很快在腦海中鎖定了一個人:“他在哪兒?” “三十晚上過來的,我讓他上我這兒坐著,他不來。您對面周老師一家倒是仗義,我往老家掛了電話,人家就同意了,我就把備用鑰匙給他,讓他進去住了幾天?!?/br> “怎么不給我打電話?”江流已經邁開步子了,著急上樓。 “您上海老家的電話打不通……” 江流有點怨自己,上海那邊早就換了電話,他沒有和學校及時溝通。 宿舍樓里,大多數老師都回家過年了,走廊里難得的安靜,腳步聲就顯得特別清晰。 任東縮成一團,坐在江流家門外,聽到動靜抬起頭。江流提著包,風塵仆仆的,因為走得急,有點喘,低頭看著這傻小子,心撲通撲通直跳。 這一別,半年了。 檢查了一下老周家的門窗電源,江流鎖好門。 “我沒睡床,就在人家燒了點水喝?!?/br> 掏鑰匙打開自家門,江流催促:“起來進屋吧?!?/br> 任東抬頭,有氣無力地對他說:“我好幾天沒吃東西了……” 無可奈何地伸手去拉他,卻被這壞小子借勢抱了個滿懷。 “我太想你了?!?/br> 那盤錄像帶是三個月寄的,一直忙忙碌碌過了年,都沒有他的消息。江流的手撫上他的頭,安慰地拍著,嗅著他那一身來自資本主義世界的氣息。 帶他到公共澡堂洗澡,本來是讓他自己進去的,可這傻小子太粘人,江流拗不過,正好也剛回來,就跟著進去,打算洗一洗旅途的疲勞。 他好像很久都沒有這么放松過了,在浴池里泡著,舒服地快要睡過去了。江流不忍心叫醒他,便任由他靠著,還要時刻關注他不要淹到水里。 水下,一只手偷偷摸摸地伸過來,江流下shen感覺到觸碰,像觸電一樣躲開了。任東壞笑著睜開眼睛,開心地像惡作劇得逞的孩子。 江流慍怒著走出浴池,任東追上去,百般討好地賠笑道歉,才換來擦背賠罪的機會。 “過年怎么連家都不回?” 擦背的手停了一下:“我回了,老遠看了一眼?!?/br> “干嘛不進去?” 這個人的冷靜沉穩,讓任東不敢有所隱瞞:“我是偷跑出來的,公司不讓我回來,所以不能回家?!?/br> 剛見面時,他蓬頭垢面,身無一物的樣子,也不難猜。 “出了什么事?”江流轉過身問。 傻小子太年輕,什么都不懂就讓人利用了,一下子被拋進資本主義的洪流中。 本來一切都還順利,就在某天演出結束后,公司帶來個姑娘,也是自家藝人,讓一起拍張照片。任東很配合,以為又是那種宣傳照。誰知第二天見報,竟成了她和那姑娘開房過夜?! 公司倒是很淡定,說已經在應對了,叫他不要緊張。等了幾天,等來了一個公開戀情的發布會。任東一頭霧水,提線木偶似的在發布會上任人擺布。 然而,公司接下來的安排讓他忍無可忍:取消了所有的表演計劃,讓他馬上進組三個月去拍一個電視劇,連練習的時間都沒有了。 他拒絕接受這種安排,想要繼續自己的音樂事業,可其他成員也被安排了別的工作。傻小子終于被激怒了,他偷回了護照,過關到深圳,逃回了北京。 這件事的復雜性超越了江流的認知,但不難推測,傻小子此舉應該是違約了。人家如果不提著刀來追,讓他賠得傾家蕩產也是可以的。 不想給他太大壓力,江流只回了一句“先吃飯吧”,就往外走。一直等待判決的任東,以為會有一頓劈頭蓋臉的指責,誰知江流完全不追究他,還要帶他去吃飯,興奮地沖過去抱著江流一通亂親。 被這只癩皮狗親的五迷三道,江流擦了一把臉,剛想指著鼻子罵一頓,那半年未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