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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你可以當兵。他們家有部隊背景,你救火受重傷的時候還救了你,你動了心,所以就包庇他,對嗎?” 仿佛在聽別人的事情一樣,韓建國和江流一樣,選擇用沉默拒絕回答。 這個反應干事很滿意,事實是什么根本不重要,他只是想試探一下這位人人都器重的生產隊長,這下看來也不過如此。 “現階段的取證工作基本完成,開庭前你先不要離開縣城,我們會通知你出庭作證。你可以走了?!?/br> 牢房里陰暗潮濕,拿進來的時候還滾開的米湯一會就涼透了。革委會安排下來,開庭前要讓江流看上去是個正常人。從審訊室回來的時候,他被人提著兩個胳膊,腳蹭著地,像一灘爛泥一樣被丟進了牢房??词氐睦险咭豢?,把別說正常人了,這都站不到法庭上去。 他托起江流的上身,拿個勺子小心地盛了一口米湯放到他嘴邊。糧食的湯水順著食道流入胃里,江流有了一點反應,痛苦地哼了一聲。 老者抱著他的手,正好放在了右腹遭到重擊的位置。 “再喝一點,慢點?!?/br> 冰涼的米湯讓已經高燒燒得渾身guntang的江流清醒了許多,他張著嘴等著老者的勺子遞過來,真是又解渴又降溫,讓他開心地想要笑出來。 苦中作樂吧,不然就真的什么高興的事兒都沒有了。 看守不了解情況,只覺得這人跟紙糊的一樣,怎么剛進來三天就給弄成個半死?江流肋下的充血觸目驚心,讓這他直嘆氣。 “又是個要真理不要命的主兒,圖什么?”老者自語道。 要真理不要命的是我爸,不是我,江流在心里說。不過結果都是一樣的,真理,真相,都是最不重要的。 不敢違抗革委會的指示,老者給江流拿來棉被蓋著,盼望著他能退燒,后天正常地站在法庭上。江流恢復了一點力氣,可還是什么都說不出,盯著牢房翹起的一塊地磚,慢慢地喘氣。 “你又去革委會胡說了?”韓建國和張玉珍又對上了。 韓建國這兩天都住在縣里的熟人家,他結束了審問,拉著等在外面的玉珍,回到了這家的院子里。白天都去上班了,他們兩個又對峙上。 “這次真不是我,我這兩天一直在村里?!彼龔膩頉]撒過謊,韓建國還是信了。 “是葛紅英,”玉珍說出了她的猜測,“她一直在縣城跑關系,想要回城,她也都知道,應該是她又去說了?!?/br> 惱羞成怒地抱著頭,韓建國又爆發了:“你說你們圖什么!這樣斗來斗去,都已經死了人還想怎么樣!” “圖你!”玉珍也是一嗓子,“別人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為了你?!边@沒什么可遮掩的,從韓建國來雙清山的第一天,她跟著爹去火車站接,她就喜歡上了他。能圖什么?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 玉珍沒有前幾次那么激動了,她知道自己這樣做了韓建國一定會怪他,甚至會再也不理她,早就無法挽回了,可還是忍不住表白:“你心里有他,可我心里有你,這是一樣的,你還不明白嗎?” 眼前這個姑娘,韓建國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看過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那個明媚活潑的少女,已經變成了現在這個哀傷幽怨的女人,而讓她產生這種變化的,是自己。 她說的都對,江流是黑五類,是他這種根紅苗正的出身不該接近的人。江流還是個男人,韓建國還情不自禁地跟他產生了那種感情。 他不想再責備任何人了,沒有用,江流不會因為他打了誰就被放出來。跟玉珍他也沒什么可說的了,她比他活得明白,他說不過她。 現在,韓建國只想離江流近一點,再近一點,因為他知道,他們之間的距離只會越來越遠了。 第36章 三十五 江流給田寡婦講陸游和唐婉的故事,講,田寡婦記憶太深刻,遺書都是仿寫的。韓東記得那封力透紙背的遺書,江流當時看完就崩潰了。 如今讀到原版,陸游和唐婉的愛情一點都不比江流和田寡婦的省心。韓東坐在看守所門口的路燈下,看著江流刀刻一般的字,似懂非懂地讀著,也讀出一絲無奈,直抹眼淚。 幸好這詩集還在自己身上,若是被革委會的人拿去,不知又是什么罪名。 又往上海打了幾個電話,還是不通。那邊的情況也許沒有看上去好,也許并不比江流輕松。 半夜,看守所關了大門,只留一盞孤燈,韓東抹黑坐在到門柱邊,他離江流又近了一點。 路燈都熄了,韓東裹緊了衣服,支持不住地沉沉睡去。那本從不離身的手抄詩集,在清晨即將來臨的時刻,被悄無聲息地從他懷里抽走了。 江流不是紙糊的,他也不是身體不好,只是雙清山的伙食沒什么營養,又要上課又要下地干活,胃里留不住什么油水兒,自然抗不過這一輪又一輪的刑訊逼供了。 僅休息了一天,江流又被吊起來懸掛著,像寺廟里的鐘一樣。這樣的狀態,江流的身體已經適應了,臉上并沒有痛苦的神情,或者說根本沒有表情。 喜怒哀樂都是可以一眼看出來的,哪怕是裝出來也是有的,而發呆愣神兒時視線也是有集中點的,而江流此刻卻是看不出一點情緒,連眼神都是空洞的。 看守喂過他米湯,還吃了一點土豆,雖然還是站不起來,但早已恢復意識。吊起來之后又澆了兩桶冰水,怎么可能不清醒?所以他此刻的狀態,在審訊的干事看來,根本就是一種無聲的反抗! 他不熟悉江流,并不清楚江流平常就總是面無表情的,現在看起來只是更憔悴了一點。 干事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擊著桌面,也不耐煩再問什么了,就把那本手抄詩集丟到地上,正好扔到江流眼前。 “這東西眼熟嗎?” 花了一段時間聚焦,江流太餓了,直眼冒金星。詩集背面朝上,所以最后一頁上的電話號碼露了出來。江流當然眼熟,這是獨一無二的東西,電話號碼是楊樹寫上去的,這是他親手書寫的詩集。 這本詩集在他剛到雙清山沒多久的時候,為了安全起見,就一直由韓建國保管,從不離身。 江流終于有點變化了,干事很滿意。他起身走到江流面前,又問了一個問題:“這是你親手寫的東西吧?” 鐘,敲響了。 他沒什么力氣,卻也掙扎著想看清地上的東西,身體仿佛布滿了濕滑的毒蛇一般劇烈的扭動著,腳下的鐵鏈跟著扭動發出碰撞的聲音。 哪里還用再確認?他沒什么特別在意的東西,這有什么可認不出來的? 干事撿起詩集,翻到某一頁,大聲念了出來: 女人的身體,潔白的山丘,潔白的大腿 你獻身的姿態宛似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