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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長新rou還能有什么事兒,從前也不是沒受過傷,傷口愈合的經驗還是有的。 來上海的時候,韓東是什么都不知道,這次出院才得以看看街景。他穿著小姨給他準備的絲綿褂子,背上雖然還貼著紗布,可這件衣服很透氣,非常舒服。已是十一月,深秋的上海,梧桐開始落葉,一片蕭瑟的景象。此時的雙清山,應該已是大雪紛飛了吧! 車窗開著往里灌風,韓東看窗外的景色看得入神,感覺胸口一熱,江流拿來一件厚外套給他擋在胸前。后邊不能捂,胸口可要多護著點,怎么說也十一月份了,凍著了可不好。 韓東抓著他冰涼的手,想要焐熱了。從前連鋤頭都不會拿,到現在都會照顧人了,江流的變化他全程都看到了。更可貴的是,他現在全心全意照顧的是自己,韓東情難自控地抓著他的手吻了一下,覺得這場大火是福不是禍。 感受著韓東口鼻吐出的熱氣,江流耳朵不自覺的紅了。為了盡快康復,兩人一直克制著沒有什么親密的舉止,就連幫韓東擦身體,江流都沒有胡思亂想?,F在突然被他的氣息溫暖著,江流感覺心尖猝不及防地被捏了一下,想抽出手卻被攥得更緊,就這么一直攥到了家。 早已等候多時的外婆正在院門口張望,楊樹停穩了車,就下車扶韓東。這人以為自己徹底好了,下車的時候急了些,誰的力也沒借,一使勁扯痛了后背的傷口,疼得齜牙咧嘴,看得外婆一陣心痛:“哎呦小伙子,你可受苦了?!?/br> 江流“噗”的一聲笑出來,韓東也無可奈何地不再逞能。 楊樹要去還車,把人送到就走了。韓東不太想讓他走,因為除了江流,他就跟楊樹最熟了。 從院門口到樓門口的幾步路,江流扶著韓東走了五分鐘。剛進門,小姨已經做好了飯,隨時可以吃了。一直在醫院養著,韓東許久沒有這么折騰過,剛到家傷口就開始痛起來,醫生真是神算。飯都沒吃好,江流就扶著他回屋休息。 沈雯麗的房間,單人床寫字臺,歐式的衣柜和鋼琴。韓東第一次住在這么講究的房間里,還來不及多看看,后背又是一陣火燒火燎的疼。 他感覺到有人幫他脫掉衣服,還幫他擦汗,然后隱約聽到有人商量著要不要醫院。在鋪天蓋地的陣痛中,韓東下意識地否定:“沒事,我沒事……待會就好,不用去醫院……”接著又把早就想好的客套話說出來,“我在家里養病,給二老添麻煩了,打擾您休息了?!?/br> 這話把小姨逗樂了,外婆也覺得這小伙子真實誠,疼成這樣了都不忘客套。江流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就好好睡吧!” 半夜,韓東醒來,江流正伏案看書。沈文杰給的語文教材,江流沒事兒就翻翻,對里面的內容已經非常熟悉了。 想說點什么,又怕打擾到他用功,傷口已經疼過勁兒了,可也睡不著了,睡太多了。 江流感覺到他的注視,也偏過頭看他,不由自主地淺笑了一下。韓東只覺得心跳得厲害,卻不想從此再沒見過這么美好的笑容。 “這是你mama的房間?”韓東問。 合上書,江流坐到他身邊:“是,她離家之前,一直住在這兒?!?/br> 在這場浩劫中還能住這么好的房子,沈家背景不一般。除了江流他媽不在,兩位老人身體康健,長子位至參謀長,小女兒也陪在身邊,這比許多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知識分子家庭好的不是一星半點。 窗臺上還擺著沈雯麗少女時代的照片,笑得燦爛明媚,仿佛要把這黑夜照亮。 “我媽她……是投海死的,當時我就在身邊?!?/br> 還在猶豫要不要問,江流已經自己說出來了。然而剛開了個頭已經讓人不忍聽下去,韓東按著他的手:“你別說了?!?/br> 江流回握他的手,笑著搖搖頭:“我該和你說的,我早就想和你說了,除非……”他漸漸隱去了笑容,“除非你不想聽?!?/br> 兩人十指相扣,韓東很心疼他:“我只是不想讓你難受?!?/br> 江流的母親沈雯麗生長在一個家境良好的書香門第,從小接受系統的音樂教育,十四歲就到法國留學繼續在音樂領域深造,當時國內正值抗戰時期,這個時候離開也算是躲避戰火。 眾星捧月成長起來的音樂公主,被嬌慣出了一身傲氣,凡是都要隨她的心意才甘心??稍谛@舞會上,那些巴黎當地的學生都爭相請求與她共舞,唯獨一個坐在角落的華人學生看都不往這邊看一眼。 老家在福建、學社會科學的窮小子,就這么入了這位大家小姐的眼。那一舞驚為天人,不只是因為兩人配合默契,跳得賞心悅目,后來窮小子的皮鞋開了膠,就干脆光著腳快樂地舞蹈起來。那窮酸的樣子在沈雯麗眼里卻耀眼得像夏夜雨后的星星,她從未見過那樣開懷的笑容。 大學交往的四年,祖國人民掙扎在炮火中,兩人在巴黎的校園里神仙眷侶一般快活著。然而回了國,又是另一番光景。沈家老爺子以為女兒在國外是好好讀書去了,卻不想冒出來個名不見經傳的窮小子搶走了自己的寶貝女兒,發誓不再認這個敗壞門風的女兒,也更加不認這個身份可疑的女婿。 當時,沈文杰在還在部隊,并不清楚家里的事,沈雯娟苦苦哀求父親,不要趕走jiejie。 江流有一點是隨他爸了,就是知趣。江慕云是個研究哲學思想的,不愿意糾纏在這些家族戲碼當中。他當然愛雯麗,所以也不想見她為難,便留下老家的地址,獨自一人坐上了回家的列車。 “你看這個,”江流打開那本,翻到有他父親名字的那頁。泛黃的書頁上,“江慕云”那三個字像是刻上去的一樣。 沒有他的地方,就是地獄。 1951年春天,沈雯麗坐上了開往泉州的火車,去奔向她的天堂,她認為那是天堂。 到了泉州的第二年,江流出生了。在泉州的小漁村里,大小姐和婆婆帶著孩子,等待又去海外交流學習的丈夫歸來。 建國后那幾年,更多的人是想盡辦法往外跑,回來的船則不多。雯麗抱著江流去碼頭接江慕云,見那人還是一身舊西裝,提著皮箱磕磕絆絆地走下船,忍不住喜極而泣。 “還是有過幾年好日子的?!苯飨胂笾莻€畫面,只恨自己太小,什么都記不起來。 一氣之下私奔出來,當時是快活了,可往后的日子卻過得艱難。 江慕云回國在大學里教書,為了能和愛人廝守,這位大知識分子也動了歪心思。在泉州老家為雯麗偽造了假身份,也找到機會讓她在學校里教音樂,兩人領了結婚證,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地過了幾年好日子。 江流還在讀初中的某天,他放學回家,看到向來處變不驚的父親一臉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