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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得以僥幸存活。這一抹怨靈攜根游蕩,尋到府中一處寶地,鉆入泥土深處,巧妙地藏匿了起來。休養生息一連數年,魂魄終于聚齊,便又化為人形,出來興風作浪,卷起一陣腥風血雨。而這藏身之所究竟在何處,卻無人知曉。不,有一個人知道。便是香絹。小道士消息靈通,居然尋來了香絹。那丫頭自從阿秀死后便得了失心瘋,常作無稽之談。但提到晏琛時,神智忽然清楚了,指天發誓說,那一天她與阿秀兩個親眼瞧見晏琛進了竹庭,逗留了足足小半個時辰才再度現身。又添油加醋,胡編亂造,說自從晏琛進去,便有一股甜膩到齁人的花香飄出,聞著令人乏力困倦,筋骨酥軟。還說晏琛走過之處,衣袂間落下花瓣點點,拾起一看,不論色澤形狀,都與阿秀枕尸時的花瓣相同。小道士口念咒訣,手持一只羅盤搜尋了片刻,指著離西窗最近的幾株青竹,斬釘截鐵地說道,夾竹桃的殘根就藏在泥土里頭。當時,陸桓城悄悄地松出了一口氣。陸家這一片竹子,乃是先祖所賜的福蔭,不可褻瀆,更不可折毀。夾竹桃依傍青竹而活,便能躲過最絕情的一種死法——鏟根剝莖,以真火焚燒殆盡。他雖恨晏琛,卻堅持以護竹為由選了第二條路,勉強容得幾日寬限。斷水缺陽的一處院落,但凡植株,必定逃不脫枯死的終局。多留三五天,也只不過是寥寥三五天,留不成一輩子。受盡了折磨,還是要命喪黃泉。陸桓城通通知道。他只是舍不得在那一天,在他們新婚的次日,就親手鏟斷晏琛的命魂。滂沱大雨無情澆灌,一陣陣迎頭潑灑而下。陸桓城立在雨中,牙關緊咬,震怒的雙眼發了紅,像一頭被激怒的虎。陸桓康卻沒怕,反倒笑了。“哥哥,你心疼的究竟是竹子還是夾竹桃,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嗎?對,竹子是寶貝,是先祖留下的,不能輕易損毀,可說到底,也只是幾根竹子,比不上整個陸家!你今天心慈手軟,顧念舊情,死活不肯下狠手,到時候晏琛逃脫出來,十倍百倍地報復陸家,弄得滅門絕戶,留著那片竹林又有何用?!”陸桓城狠狠盯著他,臉色鐵青。殘破的油紙傘仰面落在遠處,傘骨砸斷了幾根,油紙脫落大半。雨水越積越多,傾了傘面,漫出一地水色。他想張口反駁,可是不能。陸桓康所言,句句都是對的。留不住的終歸留不住,他既要晏琛償命,又不愿看見晏琛送命,這樣一廂情愿地逃避著,三日五日地拖下去,總會招致自我戕害。一把完好的油紙傘移到頭頂,遮去了疾雨。“哥哥,你向來比我聰明,這些簡單的道理,連我都看清楚了,你又怎么會不明白?你無非是,無非是……玄清有一句話,當真猜得對極?!?/br>陸桓康道:“他說,你不肯殺晏琛,必定是因為心障未破;而心障未破,恰恰又是因為晏琛還活著。這兩樁事是一條銜尾之蛇,不可巧解,只可斬斷。你若能狠一狠心,舍去那幾根無關緊要的竹子,把夾竹桃挖出焚燒,只消晏琛一死,心障就會隨之而破。到那時,你不再愛他,自然也能解脫?!?/br>他這長長的一番話,陸桓城悉數漏過了,認真聽進耳中的,只有一句。心障未破,是因為晏琛還活著。還活著。他渾渾噩噩地躲避了五天,不敢合眼,不敢入夢,更不敢親自去野郊看上一眼,便是害怕看到晏琛橫尸廢院,腐爛在凋花殘葉里。但晏琛還活著!“別動他!”陸桓城用手指著弟弟,倒退著一步步走向苑門,眼神異常冷峻:“我要去看他。在我回來之前,管好你的手,別在背地里動他!”他拋下所有雜事不顧,轉身而去,選了一匹腳程最快的馬,冒著昏天暗地的大雨往城外狂奔。雨勢太大,砸在身上疼痛無比,眼睛被淌下的雨水糊住,看不清前路。他便用袖子遮擋著,單手持韁,驅馬飛馳在淖濘的黃土大道上,濺飛無數泥漿。第四十二章了斷濁流湯湯,混著草芥和砂石從山巒兩側沖刷而下。駿馬四蹄沒入積水,陷進軟泥,越至密林深處,行路越加險阻。陸桓城未著蓑笠,艱辛跋涉到小院門前,里外衣衫皆已濕透。他翻身下馬,正要伸手推門,掌心觸到潮濕的尖刺,動作忽而一頓,止住了前行的腳步。趕路時,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想見晏琛。而臨到終點,距離只隔一道門檻,他卻情怯意煩,萬千種猜測不可避免地涌上心頭,像亂蓬蓬一叢蔓生的野草,擋在未知的沼澤前方,教他心存畏懼,不敢冒失闖入。陸桓城想見到的,是一個安然無恙的晏琛。愁眉苦臉,擺出一副委屈的小模樣,不開心地窩在床頭揪被子,嘴里碎語不斷,怨他,罵他,咒他。見人來了也不相迎,賭氣一頭蒙進被褥里,死活不愿出來。被強行抱入懷中,便用拳頭卯足了力氣狠砸,說恨他丟下自己孤身一人,整整五天,竟不肯親自來瞧一眼。缺活水,缺暖陽,可他的晏琛依然是神采奕奕的。什么草木成精,不過是一個荒誕的誤會。若是這樣,他會歡喜到哭泣,任由晏琛發泄報復。折騰完了,便做低身段,低聲下氣地懇求他回家。從今往后冰釋前嫌,捧在掌心里好好疼寵,用一輩子彌補這五天的冷落。可這一線希望……渺茫得近似幻想。院門背后,多半已是一株病弱、萎靡、莖葉卷皺的花兒。五天的枯水和陰霾,掠盡了少年璀璨的生命力,是責罰,更是草木成精的證據。弒殺的罪名板上釘釘,輕易不得翻案。他穿過了半座城池,穿過了漫水的野郊,不顧一切地趕來這兒探望,除了瞧一眼瀕死的少年,又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是非對錯,心懷明鏡??v然舊情難忘,他也無法辜負母親,寬容地饒恕晏琛不死。在推門的一剎那,陸桓城終于清醒地意識到,此行是訣別,也是送葬,唯獨不是施以援手、讓晏琛重歸枕畔的契機——逝去的必會逝去,抽刀斷水,欲截流而徒勞。他再喜歡晏琛,也留不住。毫無意義。風雨兼程地奔波至此……毫無意義。陸桓城迷惘地站在門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