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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昏迷不醒的時候,”埃普羅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Kevin,我曾經比你現在疼痛上千倍?!?/br>“……”鄧凱文張了張口,喉嚨卻沙啞得發不出聲音來。埃普羅拍拍他的臉,動作非常溫柔:“你說什么?”這個動作太親昵,如果是以前的話,鄧凱文一定會立刻避開,如避蛇蝎。但是現在他沒有反應,甚至還有點呆呆的。“——抱歉……”他頓了頓,困惑而遲疑的皺起眉。“但是,Kevin……是誰?”“……”埃普羅突然僵在了那里。“這是我們在您到來前半個小時才發現的,”主治醫生聲音低得不能再低,尾音甚至有點發顫,“病人的腦部機能受到了一定損害,他可能是受了生理創傷,也可能是因為生理創傷而造成了心因性影響,他可能有一定程度的……解離性失憶癥狀?!?/br>病房里一片死寂。半晌,埃普羅俯□,按著鄧凱文的雙肩,在相同的高度上平視他的眼睛。“Kevin是你的名字,”他低聲道,“你還記得我叫什么名字嗎?”鄧凱文的大腦反應明顯受了影響,好幾秒鐘以后才緩緩的搖了搖頭。“除了這個,你還記得其他事嗎?任何事情?”“……”鄧凱文又搖搖頭。埃普羅閉了閉眼,再睜開時他低聲道:“我叫納撒尼爾?埃普羅,你可以叫我Neil?!?/br>“——Neil?!编噭P文低聲重復,仿佛在竭力回憶什么東西一樣緊緊皺起眉,好半天他才試探性的抬起眼睛:“我們是什么關系?我的意思是……你是我的什么人?”有那么一會兒,埃普羅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那目光非常深邃,仿佛只是這樣單純的看著而已,又仿佛包含了很多復雜的東西。過了很久,他才笑了一下,說:“我們是情人關系?!?/br>鄧凱文一動不動,睜大了眼睛。“這么說也不完全準確,我們之間的關系比較復雜,以后我可以慢慢解釋給你聽?!?/br>埃普羅把鄧凱文放下,又蓋好毯子,仔細撫了撫他的頭發,才轉過身,冷靜的盯著主治醫生:“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談談?!?/br>那醫生已經汗濕重衣,緊張得連表情都僵硬了:“是,是,好好談談?!?/br>埃普羅面沉如水,連目光都沒偏一下,很快便越過眾人,大步走出了病房。59“這是健身室,其實沒人在里邊健身,你小時候倒是經常跟這里跟我捉迷藏,藏著藏著你就睡著了?!?/br>“……”“這是天臺,從花籃上爬過去可以穿到影音室,我們曾經修了一個整面墻壁的電視屏?!?/br>“這花籃……”埃普羅轉過頭:“什么?”冬日午后的陽光活潑燦爛,鄧凱文微側著臉,黑發被陽光點上了淡淡的琥珀色。他清澈的眼珠一動不動盯著那花籃,半晌才遲疑的笑了一下:“我在想,這花藍承受的重量有限吧,我當時……當時幾歲?”“哦,你當時確實很小?!卑F樟_頓了頓,“——七八歲吧?!?/br>一排懸空的竹制花籃連接天臺和影音室的大玻璃窗,微風送來蘭花沁人心脾的清香。鄧凱文盯著它們看了很久,竭力想回憶起什么,但是終究徒勞的嘆了口氣。因為昏迷不醒長達五個月,他的身體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恢復行動能力。埃普羅帶他逛自己家大宅,一棟三層高的別墅,走了兩個小時還沒走完。他確實削瘦了不少,穿著柔軟的白襯衣,黑發末梢輕輕掃在雪白的后頸上。埃普羅看著他,有時會恍然想起這孩子很小的時候,十五六歲,卡珊德拉剛剛去世,他從洛杉磯回到紐約,也像現在一樣怯生生的,看到什么都很好奇,好奇中又帶著柔軟的懵懂和膽怯。那記憶中少年的身影,仿佛和眼前的一切慢慢重合了。一樣天真無知,剛剛才受過致命的傷害,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和警戒,想接觸外界卻又小心翼翼的蜷縮在角落里,深怕露出身上還在流血的傷口。“我們進去坐坐吧,”埃普羅打開影音室的門,轉身扶了鄧凱文一把。別墅里中央空調永遠恒溫,鄧凱文的手卻沒有一點溫度。“啊,謝謝……”他們的手只是短暫接觸了一下,緊接著鄧凱文就下意識縮回了手。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很不安,不敢放心大膽跟眼前這個據說是他情人的男人接觸。“……”埃普羅沒有說話,對他笑了一下,也非常紳士的收回了手。別墅里這間影音室絕對是專業級別的。進門就是環繞式四百八十平米的圓形空間,對面一座放映墻,兩邊豎著四座影碟柜,頂頭是星光頂。這樣的空間完全可以舉行小型演奏會了,鄧凱文稍微有點吃驚,不知不覺的走進房間,抬頭望著巨大的影碟柜。“很多是你點名要的?!卑F樟_淡淡的道。“——我?”“這里邊三千張碟,起碼兩千張是你開單讓人買來的,不過你很少看——我們沒有那么多時間?!?/br>鄧凱文皺起眉,目光從碟片中逡巡過去。這些碟片大多是一度流行的好萊塢大片,歷年經典動作片,還有偵探、懸疑、愛情和喜劇片。還有一些則比較冷門,名字也稀奇古怪,鄧凱文隨便抽出幾張來看,都跟宗教、信仰、歷史和人文有關,還有野生動物紀錄片,風景游記等等。不知道為什么鄧凱文覺得,這應該是埃普羅喜好的類型。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其實從他醒來以后,所有記憶都丟失了,對那個自稱Neil的男人也非常陌生,就像第一次見面那樣什么都不了解。但是他就下意識的認為,埃普羅會喜歡這種東西,他應該就是那樣的男人。這種潛意識的作用,讓他對埃普羅抱有很微妙的戒備心。雖然那個男人說他們是情人,也處處都表現得像個情人,但是鄧凱文仍然沒法放下心來,像情人那樣去跟埃普羅相處。他們之間一定發生過什么。鄧凱文心里就是有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