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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寒問暖一番,然后說臨時加了場會診,周一下午回去。姜準節奏穩定的“嗯”了幾聲,放下電話望著空蕩蕩的房間長出一口氣。晚飯照例叫外賣,邊吃邊聽電視,洗澡外面也開著,屋里還熱鬧些。這兩天和聶誠在一起不覺得什么,今天回來就覺得屋里一點兒人氣兒沒有。沒有對比,沒有落差,就算再習慣,還是會輕易地被勾出軟弱的一面。快十一點,姜準關了電視,躺在床上裹著被子。他家跟聶誠家一樣是金角——東南北三面都有窗戶,墻壁外面就是冷冽的冬風,但是這片暖氣不足,屋里的空氣滲著冷。窗外偶爾劃過的遠光燈讓夜晚更顯安靜,心情卻比下午時放松很多。晚上就該是這個樣子,他不覺得寂寞,安心享受著一天里最后的時光,手臂不懼寒冷地枕在腦后,習慣性地回憶起這一天的事。他想起聶誠這個人來,他沒有太多情緒和表情,在班里日常存在感低,該出手拿成績時又絕對高調,平日沒人跟他玩,誰需要幫忙就找他。至于最后一點,倒不是因為他熱心泛濫,實在是他解決問題的能力十分強大,而且為人好得過于一視同仁。和這類人當朋友很容易被坑,姜準一向是拒絕的。可聶誠似乎并不是這類人的典型,他很有原則,也懂深淺,某種意義上和姜準“能幫就幫一把”的處事原則沒什么不同。就比如上次幫胡小菲那件事,姜準覺得自己處理得很痛快很瀟灑,落到聶誠身上,他就覺得這個人好正直,皺起眉來太隱忍。明明是同樣的做法,聶誠甚至先他一步鼓起勇氣,他怎么總是小看他?忽然想起他家書柜里那一溜兒暴力運動獎杯,姜準趕緊自省,打住,這樣的思想很危險,搞不會被打。邏輯性理智又告訴他,不會的,他不是那樣的人,忘了昨天誰衣不解帶照顧你了。此時已經神清氣爽的姜準竭力摒棄自己的軟弱和依賴,將聶誠的反差歸結于這個人實在太低調。他的話很少,半年加起來還不如這兩天說的多。姜準仔細想了想,也是周五臨睡前聊天時他才說了很多關于自己的事。起初是他問的,后來說到名字的事他才主動說的。他對這個很感興趣?名字不過是用來叫的,難道他用來算命嗎?姜準一旦開始琢磨就不輕易放棄,他記憶力強,把昨晚的對話在腦中過了一遍,忽然恍然大悟。談到他meimei的時候,他的興趣不是很大,聶誠立刻換了個話題,也許他覺得喋喋不休說自己的事情不太禮貌,不排除有意識的把關注點轉到他身上。名字本是個不痛不癢的話題,但是姜準沉默了,那時他并非想起姜淮來,他只是在思考。聶誠可能誤會了,怕他尷尬,又把話題接了過去。不光那時,他晚飯吃完得早,聶誠告訴他能聽歌,外面雪大他尷尬地猶豫,聶誠立刻再次邀請,他嫌睡得早,聶誠就問他看不看電視……他慢慢想來,發覺這個人細心得可怕。通常認為情商高就是會說話會哄人,并不盡然。情商更偏向于自控力和自我調節能力,對己的作用強于對人。姜準能把生活、學習、社交輕輕松松處理好且受人喜愛,很多人一輩子都難以做到的事他現在就做得還不錯,所以他自認為是個理論意義上情商高的人。他看得更清楚,比同齡人早熟,和周圍“幼兒園大班”的同學們相處愉快,從沒想過這么早就碰到了同類。了解了聶誠的經歷,他才覺得自己飄在空中太久。他太小看聶矮子了,早在被聶誠踹下第一名的寶座時就該給對方足夠的尊重。姜準很懊悔,也很羞愧。聶誠的洞察力到社會上比什么知識都有用,他幾乎是站在正與邪的中心線上,往前一步成為智者,退后一步變得諂媚。耳邊忽然響起他那句耿直生硬的“我還是建議你去就醫”。姜準又有點迷茫,這人一方面洞察力強得可怕,一方面不精世故滿心純良……他突然明白了,他不該把他當做普通人來分類。聶誠要么城府極深,有意識的用善良和付出來換取等價關系,要么他的體貼純是依靠善良和洞察力,不走心,“剛毅木訥近仁”那種。兩個極端,這種人他接觸得太少了,迄今為止僅這一位。這么聰明的人,會反而凡事把自己放到若有若無的位置上?姜準這個理性利己主義者沒法客觀地看待他,他只能反觀自己。手臂在外面放得冰涼,縮回被子,心里覺得更涼。周一早自習前,他路過聶誠的座位,朝他點頭打了個招呼,聶誠同樣回應他,兩人平靜得像什么也沒有發生過。今天曾天宇沒來,沒人煩他,他盯著兩排前聶誠的半邊背影出神。青天白日下的思緒不像黑夜里那么漫無邊際,現實真切了很多,他覺得前天晚上想得太多了。那顆有些緊張和興奮的心平靜了下來,探究和專注的目光也恢復了往日的隨意,第一節下課他像往常一樣戴起耳機跟在隊伍后面往音樂教室走。他們在門口跺腳等著,音樂課代表去傳達室拿鑰匙又跑著回來,額前的劉海兒一翹一翹,凍得兩頰發紅。她用鑰匙開門,發現門沒鎖,心中有點疑惑,擰開門照例去開燈,手還沒觸到開關,眼睛就掃到地上一層紅色冰晶。啊——女生驚恐的尖叫乍然響起,圍著要進音樂教室的幾個往里面一探頭連滾帶爬地往外跑,中段的同學不知發生了什么也跟著往外跑。姜準立在最后心中一緊,逆著人群往前躥。第14章chapter14身后仿佛有洪水猛獸,前排的人喊叫著往回跑,中間的不明所以試探著后退伸長了脖子向前看。姜準扶起一個絆倒在地的女生,問:“怎么回事?”“死、死人?!迸齑蕉哙轮赶蛞魳方淌?。姜準沒有絲毫猶豫,心中不愿承認的社會責任感推著他大步往前走。他不愛湊熱鬧,也不怕尸體,心跳快得厲害,就想弄清是怎么回事。他撥開人群,在音樂教室門口停下腳步,屏住呼吸向里看。最先看到的是一地凍結的血液,脆晶般的裂紋反射著陽光,殷紅變成了詭異的深粉紅。他踏進一步,站在門口去看尸體全貌。天氣寒冷,周末音樂教室停暖氣,尸體不知凍了多久,血從后腦攤開,手腳僵硬,臉上的表情混合著猙獰和不敢置信,覆著薄薄的白霜,永遠停留在了那一刻。一股寒氣從腳底拔到頭頂,姜準垂在腿邊的手指不由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