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
各種不服”的字條逗他,后來發現老刑警們的眼睛是雪亮的,他折騰起人來不溫不火,卻讓人如鯁在喉難以忍受。現在的審訊室是24小時監控,年輕的刑警們都很克制,但光是精神壓力就能讓人脫層皮。就算是聶誠,狀況也好不到哪去,嘴唇起了一層白皮,臉色憔悴得嚇人。第三天,他注意到姜準的狀態更糟,這才發現姜準在陪著他,他吃多少,他就吃多少,他睡多久他就睡多久,他在審訊間坐著,他就在監聽室跟著熬。他對待聶誠毫不手軟,對待自己也沒留余地。這天聶誠的話多了起來,他勸姜準:“我沒事,你去吃飯,讓他們問?!鄙踔痢百栽健钡貙埥苊髡f:“你盯著你們副隊,別讓他胡來?!?/br>第四天,下了兩天的雨終于晴了。江天濤親自來接人,姜準回避了,邵隊好話說了一車,江天濤才氣平。他也明白刑偵隊工作壓力大,出了公安局又勸聶誠:“我那天走時看見刑偵隊的小年輕們議論著要找姜準評理,有個小姑娘急得直掉眼淚。你該配合還得配合,別記恨他們?!?/br>聶誠笑了,“怎么會呢?!?/br>江隊直接給他送到家門口,他又道了謝,這才真正松了口氣,一步深一步淺地往樓上走,眼前的黑影越來越多。他擰開房門,眼睛不自覺地合上,只有三步遠的沙發仿佛在天涯海角,他想直接癱倒在地。“回來了?”有人!聶誠立刻警覺,抬眼看到的是姜準的面孔,最后一根弦終于也松下來,任由他架著倒向沙發,閉上眼睛就進入深度睡眠。第4章chapter4興義巷沒有女性的尸體,你為什么還會失控?聶誠反復地自問。失控這個詞像一枚鋼針,直接刺穿了他強大的精神屏障,讓雜亂的記憶紛至而來。他第一次理解這個詞時是八歲,失控的是他mama。當時的事仿佛還在眼前,他放學回家,mama在廚房切菜。那天她帶的班不是她的晚自習,回來得很早。他照?;匚輰懽鳂I,快到六點外面響起了敲門聲。他以為是爸爸回來了,他本來說要加班竟然趕回來了。mama先他一步去開的門,門外的不是爸爸,是另一位穿著制服的警察,年齡有些大,他之前沒見過,他身后跟著的另兩個叔叔倒是很熟悉。為首的中年刑警抿著唇,眼淚在布滿血絲的眼眶里含著,他面色冷硬,一句話沒說,并攏腳跟給mama敬了個禮。他不明所以地鉆到他們中間,仰著頭看他們警帽下悲痛的面孔。那時他還太小,還不能將悲痛和死亡輕易劃上等號。mama攬住他的肩膀,輕輕推著他說:“回房間關上門,不要出來?!?/br>他從來都很聽話,忍下好奇心,只悄悄錯開一道門縫向外打量。他們說了什么,又朝mama敬個禮,抵著太陽xue的指尖緊繃得發白,將痛苦、遺憾和自責無言地傳遞出來。mama捂緊嘴,倚著門框流淚,她向丈夫的三位同事鞠了一躬,送走他們后軟倒在地上哭了很久。他幾次想沖出去抱緊她,但是超乎他認知和承受范圍的悲傷卻讓他停下腳步,他似乎知道mama再無力應對不知所措的兒子。后來他又遇到了那位中年刑警,知道了他叫邵青云,親眼看他挨了槍子兒還能談笑風生,忽然覺得那天他其實也失控了。失控,似乎都和死亡相關。自從警校畢業,他見過了太多死亡,多到對血腥麻木,終于讓悲憫勝過了悲傷,再沒什么能動搖他心中的良善。他那份良善頗點“以萬物為芻狗”式的“不仁”,讓他美好得近乎完人。——“想想你自己,想想關心你的人!”姜準曾指著鼻子罵他,罵了他很多次也沒能把他罵醒。他改不了,付出了代價也改不了,那根筋硬是擰在一起,執拗得讓人生氣。茶幾上的手機忽然響起,習慣了時刻待命的聶誠對這個聲音十分敏感,就算噩夢再深也能醒過來。來電人是姜準,他接了電話才發現他已經走了。“醒了?”“嗯?!?/br>“睡得好嗎?”“還行?!?/br>聶誠聲音發澀,看了眼表,現在下午五點,他睡了不到七個小時,遠遠不夠。“嗯……你再睡會兒,醒了給我打電話?!苯獪收f,語氣不容置疑得像命令。“沒事,你說?!?/br>他們都太了解對方,姜準從不強求,真心勸他多休息,也真心滿足他現在就想聽消息的想法。他省去了全部的過渡,毫無障礙地改口說:“在濱海發現了另一個被害人的頭和軀干,我覺得你應該來看看?!?/br>“好?!?/br>“別急?!?/br>“嗯?!?/br>聶誠掛了電話,想起上次兩人通話還是在兩年前,而這次對話是姜準剛把他抓進警局拷問了三天多。他盯著屏幕發了會兒呆,才舒展身體開始收拾自己。姜準幫他涂了潤唇膏,嘴唇不那么干,卻依舊渴得厲害。他一口氣灌下兩瓶礦泉水,洗了熱水澡,又換身干凈的衣服才去警局。到那時已經快六點了,不少科室還都亮著燈。他跟門衛打了個招呼,熟門熟路地往里走,直接到了三層刑事科。同事們看到他都有些歉意,尷尬半天才憋出一聲“聶隊”,聶誠不得不多說幾句讓他們放松下來。姜準正在小會議室扒拉盒飯,辦公桌另一篇鋪滿了資料。一見他來,抽張紙巾抹嘴,擦干了手抄起一張照片舉到他面前。“你看他是誰?”那是第二個被害人的照片,他被削成了人棍,頭不合比例地占了整體的三分之一,從照片看除了肢體切斷處沒有其它傷痕。七月天熱,尸體脹得厲害,已經開始腐爛,表情不可辨,唯獨死不瞑目的眼里還混合著囂張和驚恐。這個判斷很主觀。他看到這張臉就客觀不起來。聶誠深吸口氣,冰涼的手指貼著太陽xue降溫,記憶碎片飛馳著敲打他的神經,頭痛欲裂。這個人是當初jian殺郭英的兇手之一,是聶誠做夢都想找到的人。他曾在腦中無數次描摹這個人的長相,曾一遍遍地向模擬畫像的專家形容這張臉的每一處特征。他五味雜陳地盯著照片,突然發出一聲冷笑。姜準瞧著他的臉色,又回手抄出當年專家提供出來的畫像,兩個張放在一起比對,相似度能達到百分之九十五——一來專家技術高超,二來聶誠的形容準確。他自己也說過,那些人的模樣就像刻在腦中一樣,哪怕只是一個背影、一張側臉,他也不會看走眼。“他的頭和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