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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張張的蹲下身行禮,“奴才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br> 皇帝叫了起兒,撥著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問,“叫什么名兒?” 魏尚架著拂塵上前,哈下腰,“回萬歲爺,這位是……” “朕問你了?”皇帝的語氣流露出很明顯的不耐,魏尚張了張嘴,只得應了聲是,抬起拂塵退到一旁,默默的關注著這二人之間的來往。 眼前的人抬起了半邊潔白的額頭,為了端午節應景,圖個吉祥,發鬢里裝點著五毒的簪飾,銀質地的蝎子,蜈蚣,蛤/蟆仿佛生了足,往她鬢角的那朵芍藥趨攏。 “回皇上,奴才佟玉茹,父親是內閣誥赦房中書舍人佟書平?!?/br> 這時從門內的影壁后頭繞出來一人,瞧見這一幕當即傻怔在了原地,撞見魏尚一個勁兒的打眼色,小坤子反應過來忙退到影壁根下回避。 很沉穩恬靜的聲口兒,皇帝聽著卻皺了眉,“長春宮佟答應是你什么人?” “回皇上,那位正是奴才的jiejie?!?/br> 音調里聽不出慌亂,身條兒直立著也不見有多拘謹,除了兩人照面那時的一陣驚慌,隨后她就那么氣息沉穩的站著,等著他問,她再答。 “把頭抬起來,給朕瞧瞧?!?/br> 皇帝預想中那副羞澀躲閃的樣態沒有出現,她直直把下巴撐了起來,眼波平靜,坦然平視他。 不愧為姐妹,這副臉兒確實跟那位佟答應有些樣似,不過眼睛里流淌的氣韻卻不一樣,后宮的嬪妃哪個見了他都是畏畏縮縮,放不開手腳,眼前的這個人看他的時候,眼神里欠缺了那份畏懼。 皇帝微微遮起目光審視她,“你今天入宮所為何事?” “回皇上,”玉茹福個身道:“奴才今天入宮議親?!闭f完,又抬頭沉默著。 皇帝心頭微有些拱火,話出口也帶著寒意,“你倒是惜字如金?!?/br> 這是嫌棄她話沒交代完整,魏尚一瞧皇帝臉色,料主子爺心里該不舒坦了,忙趕上前救場,“回萬歲爺,奴才聽說內閣誥赦房中書舍人佟大人跟都察院僉都馬佳大人正打算結親家呢,今兒玉茹姑娘是應佟主子的傳喚入宮,來見見親家meimei,也就是誠親王福晉?!?/br> 皇帝大概理了下,把人物關系弄清楚了,皺眉問:“這事兒我怎么不知道?” 這一句話把在場所有人問噎住了,皇帝也把自己問住了,憑什么他就得知道? 還好有魏尚在一旁補救,給他遞了臺階下,“萬歲爺日理萬機,不勝辛勞,人家兩位大人家結親,瞻顧萬歲爺圣體,想必是不想拿自己家的私事兒來叨擾萬歲爺?!?/br> 提起馬佳氏魏尚心有戚戚焉,但凡跟云貴總督牽扯上,橫豎就沒好事兒,一句話說不對就得連坐,前些日小安子就是這么被罵的。 果然皇帝的面色十分不悅,嚴聲質問,“馬佳氏的那位云貴總督,你可曾了解,你阿瑪倒有膽子跟他們家接親?!?/br> 玉茹垂眼望著他皂靴靴頭的絨花紋,氣息漸促起來,發絲間的五毒爬蟲也開始顫抖,皇帝知道她是怕了。 魏尚吊著膽子聽,皇帝絕不是沒來沒由的發脾氣,一方面確實是因為云貴總督多次忤逆,主子爺心里記著仇,提起他的名頭就恨,另一方面以魏尚多年伺候皇帝的心得體會,主子爺跟這姑娘干耗著,又是打聽人家姓名,又是問人家行程為何事的,這里頭的情由皇帝當局者迷,他旁觀者清。 這明明就是眼神相會,言語交流所招致來男女之間的那點曖昧! “回皇上,奴才不識云貴總督為何方神圣,奴才要嫁的是馬佳臨成,所謂何人窩藏異心,何人可堪信任,您作為賢明的君主,應當有所論斷?!庇袢惚荛_眼,答道。 魏尚只覺一聲晴天霹靂砸了下來,敢問這天下還有誰敢妄議皇帝怎么治世用臣的,恐怕只有長春宮佟答應的meimei了。 他作為御前總管,總要出聲挽救一下局面,象征性的說些“皇上息怒”類似的話語,以壓制皇帝即將發作的滔天怒火,可這一次他有點語塞,有點說不出口,這位主兒隨口就指點皇帝,他覺得無論怎么求情都是白白耗費力氣。 帽頂子有些瑟縮,他按了下穩住了,醞釀了老半天,帽圍子外頭的世界還是一派風平浪靜,拿眼一覷,皇帝似乎運了一腦門子的氣無處發作,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位佟答應的meimei,兩片鋒利的唇上下張合,最終吐出來一行字,氣息深沉的問:“是哪個玉字?哪個茹字?” 怎么又突然追問起姓名里的講究了?玉茹深吸一口氣,答道:“回皇上,玉石的玉,草字頭,下頭一個如果的如?!?/br> “我心匪鑒,不可以茹?!被实燮肺吨@句話,“是個好名字?!?/br> 玉茹一怔抬頭望進了一片深海里,皇帝的眼底深不可測,表層的那片光澤,晃人眼睛,他微斂起視線道:“佟玉茹,朕記住你了,偷朕花缸里的花是什么罪過,你可知道?” 她喉嚨微轉,這回似乎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皇帝提唇淡笑,一甩下袍,踅身往門外走了,袍底的江崖海水拂過一簇簇芍藥,花叢晃動,影影綽綽,魏尚緊跟上前,頭回聽見皇帝的胸腔里心跳的回聲。 出了殿外皇帝駐了足,魏尚俯身上前,“萬歲爺有什么吩咐?” 皇帝回過身往養性門門口看了眼,方邁開步子慢慢往前踱著:“派人去打聽,看看那馬佳臨成什么來頭?!?/br> ☆、長春仙館 這廂玉茹靠在廊柱上, 撫住胸口緩了半天才緩過來,回頭看見小坤子還戳在影壁下, 忙把他叫上前問, “方才發生的事情你可都看清楚了?” 小坤子一陣點頭,哭喪著臉說, “不光奴才瞧見了,方才大伙兒來來往往的都躲在這兒聽墻根兒呢,姑娘您說該怎么辦?” 玉茹靜下心吩咐他道:“既然如此, 這宮里我是不便再多呆了,現在我就出宮回府上,皇上的一些話說得含糊,牽扯到云貴總督,我得找阿瑪額娘們仔細商議, 宮里這頭, 你實話實說把剛才的事情告訴佟主子, 讓她這邊也提前有個防備?!?/br> 于是小坤子帶著玉茹的話回靜怡軒復命。 “完了,”聽他把事情的首尾說清楚之后,佟答應呆呆的把手里的杯盅扣在了桌上, “我們佟家也要被劃成逆黨了……” 其他三人聽了面色也都很難看,湛湛咽下的一口茶, 涼透了心窩, 在皇帝眼里,但凡跟馬佳氏有關聯的,也都是對朝廷不忠不義的表現嗎? 根據她們的推測, 是皇帝偶然從玉茹那里得知佟家要跟馬佳氏結親后,因為云貴總督的原因所以皇帝才會發怒,對玉茹進行盤問。 不過目擊當時這個場面的太監跟宮女很多,從他們口里一傳百傳,事情就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