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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教堂第一排左的陶季有些呆愣的看著宣講的神父背后晦暗不明的神像,高聳的窗戶給教堂投入細長的晨光,仿佛所有的陽光都匯聚成一條長劍,刺入了琉璃拼彩的玻璃,而這空曠教堂里大部分的地方都是浸泡在冰涼潮濕的陰暗中。進行完了禮拜,稀稀落落的幾個人漸漸離開教堂,神父站在臺子上看到了一邊打盹兒的陶季,嘆了口氣。“你今天依舊來了啊?!蹦赀~的神父看了一眼陶季。陶季猛然醒來,有點發懵的晃著腦袋,用那爛到極點的英語打著招呼?!鞍 ?,我昨天熬夜了唔……困死我了?!?/br>“這里沒有你要找的人,我說過無數次了?!鄙窀负軣o奈,面前的這個少年來這個街巷中的小教堂已經三個月了,最先是在一個雨夜里,他沖進來要找一個叫阿歷克賽的人,把神父嚇了一跳。神父多次強調這里沒有這個人,這個叫陶季的少年就不走,他橫不過這個男孩兒,只能任由他睡在教堂里賴了將近一個星期。然后陶季消失一段時間后又回來了,這次直接是持槍闖入了神父的臥房,身上背著雷管,手槍抵在神父頭上,一副快要瘋了的樣子大喊:“他一定是不想見我!他說了吧,一定跟你說不要把他的下落告訴我!不過現在你不告訴我,我就炸了這個小破教堂!”神父差點嚇尿了一秋褲,聽了半天才聽懂這句東南亞英語的意思,可是看著面前年紀不大的少年并不太像報復社會的不良人士,滿面兇狠卻感覺更多的是絕望。他本來想用一顆包容之心去撫慰這孩子,結果住在隔壁的修士不小心看見了,直接就報了警。然后這少年聽到警笛翻墻就跑了,神父無力的看了一眼深夜里陶季翻墻走的身影,心里只想說:你小心點啊,孩子你身上背的可是雷管??!第二天,陶季又來了。這次倒是沒背雷管,也沒有帶槍,他老老實實的洗凈了臉,穿著短袖襯衫和牛仔褲,長頭發拆開來順從的搭在肩上,神父遠遠看著他從正門走過來只覺得腿一軟,這少年又想來鬧騰什么啊??商占局皇抢侠蠈崒嵉淖诘谝慌?,黑色的丹鳳眼看著神父,認真地聽著宣講。“我以后不會做那種事了,請也別報警了?!碧占驹谏窀附Y束宣講后說道:“我是黑戶,我只有一張老撾的身份證,如果被抓住了就會被遣送回老撾,可能一旦到了老撾,我活著再來這里都沒可能了。請你不要報警,我會在這里一直等著阿歷克賽見我?!?/br>神父有點發愣,那時候看著亞洲少年認真的表情。他一瞬間被感動了,這孩子一定在等著什么重要的人吧。當然……話是說的很好聽。這種認真的懺悔的話,神父這輩子服務教區,真沒少聽,但像陶季這樣說的跟放屁一樣的,而且第二天就反悔,他還是第一次見。當看到陶季第二天用噴漆在地上和凳子上噴滿了FUCK的時候霏5訉3論1壇,神父只覺得胃有點抽筋。他承諾過不去報警的啊,于是他只能憋得內傷的自己花錢找人來給地面和長椅重新上色。我們這小教堂真是供不起這尊大神啊,可陶季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他晃蕩著坐在最后一排,罵罵咧咧的說道:“媽的,老子都這樣來求他,他還不出現!逼著我罵他??!”“孩子,你為什么肯定你要找的阿歷克賽一定會在這里???”神父忍著滿頭青筋低聲問道。“因為這個——”陶季從懷里拿出一個黑皮本子,遞給神父:“本子后面的右下角有一個小標志,這是你們日內瓦這個教區的標志吧。而且我查到這個紙質和材料是之前有一個紙品生產廠家給你們這個教區的修士定制的?!?/br>神父有點驚訝,反復看了看本子的外表,剛想打開本子,就被少年一把搶走:“你別想看!”他啼笑皆非:“這個本子是我年輕時候用的款式了,現在都沒有用這種本子的了,我們現在都用的是這種?!鄙窀笍目诖锾统鲆粋€黑色硬皮本,看起來比陶季手里的本子長一些。“那我不知道,這個教區的幾座教堂里只有這里靠近日內瓦湖,也有宗教圖書館。阿歷克賽身上有這里書的味道?!鄙倌旰苷J真。神父問:“那阿歷克賽是哪里人?姓氏是什么?以前做過什么?”陶季卻不肯說。他只說:“他應該不存在吧,我不是沒查過他,可是根本查不到關于他的任何事情?!?/br>就是因為查事情買情報,這個少年花掉了一大筆錢,他似乎沒什么積蓄了,卻仍在堅持著。一直三個月了,這三個月的期間,少年陶季仿佛總是因為不理智而偏激的性格,經常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比如在神臺上割腕,比如非要一槍崩了墻壁上的女神像,比如在第一排座位上吸毒,還比如……在做禮拜的時候突然沖出來,大喊:“阿歷克賽你他媽再不出來見我我就裸奔給你看!”邊說邊解褲子——神父覺得自己這輩子侍奉上帝的最后一劫來了,渡不過這個劫這輩子的服務圣事及圣體都是白干了。于是他苦逼的忍了。所幸今天陶季只是坐在第一排打呼嚕,沒有多做什么,神父舒了一口氣,于是今天對陶季說話的態度也好了很多?!澳阍趺醋罱路寂K成這樣了?胳膊上也都是疤?!?/br>“啊……我沒錢了,被從旅館趕出來了,我一生氣就打了那老板一頓,至于傷啊,呃……我昨天搶超市的時候不小心跑太快了,轉彎的時候摔倒了?!碧占疽荒槦o所謂,神父心里默默替那個阿歷克賽默哀了一會兒。真不知道是個怎樣的人才能讓這么個混蛋的小子記住。神父看他實在可憐,可是說收留他的話沒出口就有吞了下去,他還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的。而第二天,神父就沒見到陶季,他有些吃驚,畢竟連著三個月這孩子每天都來。其實陶季并未缺席,只是他坐在座位上打了個盹,再睜開眼的時候身邊已經空無一人,只有一個沉靜的修女坐在他旁邊。窗外的陽光是奇怪的金粉色,他覺得自己仿佛到了另一個平行世界里。驚喜混著憤怒,他冷笑起來:“阿歷克賽總算愿意見我了?他果然和你是一個世界的人?!?/br>修女歪了歪腦袋,使得她莊重的樣貌顯出一點天真來:“不,是我單獨來找你的。他不會見你的?!?/br>41、【晉江文學城】陶季愣了一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他……不愿意見我啊?!?/br>“我其實可以不用來的?!毙夼f道:“他的計劃本來是很好的,只是現在由于被令行禁止,他不能這么做了?!?/br>“……你能把話說明白點么。這么含混我他媽要是能聽懂就怪了?!碧占颈憩F出了極大的耐性,一副想讓修女繼續說下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