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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笙:“你們隨朕回營見見京里來的那位兵部尚書董大人,他自然是認得朕的?!?/br>“等等,”王登愣了這半晌才想起來開戰前在帥帳里見過秋笙,“方才在帥帳里頭,是不是….”想來是血雨腥風之中舍生忘死了一場,這大王八險些將腦子也隨著熱血丟在了沙場上。秋笙無可奈何:“是朕?!?/br>王登與方久大眼瞪小眼干站了片刻,終于咂摸出一點滋味來:“西北軍全軍參見陛下?!?/br>兩人身后的大部隊呼啦啦跪倒在黃土之上。秋笙一腳踩在克斯碎成一片的小腿骨上磨了幾下,手中承影劍光亮如鏡,眼前是威州大好河山,和虔誠謙卑地供奉他的西北大軍。殘陽映在他身后,如血的光輝影影綽綽籠罩了他一身,竟將這紈绔少年襯托出了幾分帝王的傲然。秋笙那一刻突然就明白了一件他從前從未看透的事情,原來千千萬萬皇室子弟妄想貪圖這個至尊之位的緣故,便是日夜受世人朝拜,活在天地人神之間,踩著子民的筋骨血rou,硬生生將一介凡夫俗子,捧上與盤古神農相平的神祇之位。他仿佛看到自天角地平線款款而來的,是一襲象征著世間萬物的龍袍…這其中涵蓋千百世人的歸附景仰,他瞇起眼睛尋找許久,發覺這場景美得浩瀚壯闊動人心魄,卻總以為像是少了些什么…像是那個他第一眼看到,就想要為之安定下來的人。“閣主閉閣之日不見你們,各位請回吧?!?/br>崔嵬閣共五大姓氏,閣主楚氏,副手周氏、許氏,下將盧氏、夏氏,顧嵬本就脫身于崔嵬之外,雖說他侍奉歷代閣主百年有余,但名義上并無身份可言,如今許生安、盧子期、夏舒三人皆察覺出事情有誤,氣勢洶洶地上山聲討,他倒還真不太好應付。許生安正是許留山的兄長,此人比起他那無所事事只知道癡迷醫術的傻弟弟更像是崔嵬門下的后人,眉眼間戾氣重的很,帶著一股“施主您印堂發黑恐有血光之災”的殺氣。他一手搭在腰間佩刀上,陰惻惻地斜瞥著顧嵬,冷聲問:“無需多言,顧嵬,我們三人已知閣主并不在崔嵬閣中,周雍該是早有預料下山追閣主而去。你且老實交待,閣主此時身在何處?”盧子期和夏舒兩人提刀吊著三角眼冷冰冰地看著他,顧嵬從前天天見慣了楚翛那張禍國殃民的臉蛋養叼了眼,冷不丁再一看這幾位,只覺自己已身在十八層地獄,被一眾陰差小鬼圍了個結實。顧嵬:“閣主確實身在閣中,只是他閉閣前曾幾番叮囑過我,無論是何人前來,都不可貿然進入,各位也不例外?!?/br>“哼,”許生安從鼻孔里出了口氣,“你道我們是無憑無據便上山來的嗎?崔嵬周許盧夏四家聚齊其中三家便可行穆夜陣探覺閣主楚氏的消息。此次閉閣來得蹊蹺,數百年來亦無此先例,我們便心生疑慮,恰好此時周雍離開崔嵬不知所蹤,此事便更是疑點重重?!?/br>盧子期淡淡開口接茬:“顧嵬,好好聽著?!?/br>許生安緩了緩氣,繼續道:“閣主畢竟不過二十歲的年紀,心智還未成熟,許多前世事也未曾想起,做事離經叛道些我們倒也不奇怪。只是你輔佐歷代閣主百年,崔嵬的規矩你不明白嗎?辦事如此欠考慮,你可曾將楚穆前輩放在眼里?你可曾將前世歷代前輩放在眼里?”夏舒不輕不重地教育道:“顧嵬,你這個老不死的,別以為跟這個小崽子待久了你就也年輕了,穩重些不成嗎?”顧嵬被教化得無言以對。真是不怕一個話癆放屁,就怕旁邊有人跟著拍馬屁,這一拍威力成倍上漲,這一拍就成雙成對,效果簡直超乎想象。許生安見這兩個平日里水火不相容的小弟此時竟一個鼻孔里出氣,不由借此機會大展身手:“說吧,閣主去哪兒了?下山是所為何事?你好生說了,我們就不動手了,免得自家人還傷了和氣?!?/br>盧子期接上:“就是。周雍此時說不定已經追到了,他的手段你也不是不知道。老實說了便是,省得我們費力氣揍你?!?/br>夏舒:“沒錯。但凡能給那小子找到丁點蛛絲馬跡,他都能給查個水落石出?!?/br>敵人火力再度升級,縱然顧嵬生性是個老媽子式的好脾氣,也終于忍無可忍。他“唰”一聲抽出長刀,輕輕蹭了一下手指,見那劍鋒飲了血,才正起身子:“寶刀雖許久未出鞘,卻如往日一般鋒利。我是閣主的貼身侍衛,向來只知道死守閣主命令,各位崔嵬將領請恕顧嵬冒犯了?!?/br>許生安微微瞇了瞇眼睛,按在刀上的手看似動都沒動,下一瞬卻一刀當胸刺來,顧嵬伸手順著力道一架,腳下一移,眨眼間便閃出了兩步遠。他轉轉手腕以鋒利的刀尖對準面前三人,身形一閃一側,像是刮了陣小風似的迎上前去攔腰劈來,常人眼力都來不及跟得上如此迅疾的動作,許生安三人竟連點皮rou都沒傷到,只是夏舒堪堪撕破了長袍衣角。許生安本沒想當真動起手來,臉色比方才陰的更狠了幾分:“顧嵬,你真是要在此處與我三人來上一戰?”顧嵬橫住了刀:“是許副將要動手的,我是被逼無奈?!?/br>這三人單獨來上一個兩個倒也不成大事,兩人畢竟難成合圍之勢,他還可從中尋個破綻逐個擊破。只是三角合攏成局,倒是不太好辦了。若是他們執意斗下去,怕是雙方都撈不著好處,只能得個兩敗俱傷的結果。顧嵬有些血性,倒不是憂慮與他們來上一戰,只是擔心這幾人將楚翛已不在崔嵬閣之事大張旗鼓地宣揚出去,怕是會擾亂民心,會毀了那人一心籌謀的大事。此戰能避則避,不到萬不得已,誰都不愿在崔嵬閣門口見血。盧子期擺擺手道:“罷了罷了,逼問下去也沒什么用處。你便告知我們,閣主下山究竟是去做什么的?去多久時日?”顧嵬還沒答,夏舒就翻了個白眼給盧子期,冷笑道:“盧將領,說話動動腦子行嗎?下山自然是去求醫問藥救治瘟疫病人,既然說是閉閣三年,定然是離開三年。顧嵬,可否如我所言?”許生安前來問話前便再三囑托若顧嵬態度強硬,則萬萬不可動怒開戰,這兩個現世寶一看對外危機解除,便自然而然恢復彼此怎么看怎么不順眼的日常風格。平時這兩個馬猴也只是聽聽楚翛的話,周雍用強時,也欺軟怕硬地匍匐在地,許生安沒萬全的把握勝過他們,也只能放任他二人胡作非為。顧嵬:“夏將領說的是?!?/br>夏舒輕蔑地斜視盧子期。盧子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許生安發覺這倆人是指望不上了,只得單槍匹馬面對這難纏的侍衛:“顧嵬,你可知動用醫術已是犯了崔嵬的禁令?閣主年紀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