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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子里盛滿戒備,就聽蘇冷清似笑非笑道:“你是想找阿辰喝酒,對吧?!”這語氣聽著就不對味了,蘇冷清已經開始懷疑他了。風筵知道蘇冷清是人精,但就是因為太過人精,所以當他在沂家莊看到泰子,也只會裝著沒看見,免得給自己惹禍上身。蘇冷清只知道是泰子和文暮晗搞鬼,但想不到那位古靈精怪的宣書童。風筵想宣書童已經成了特使,論官階也比蘇冷清大,又不是個畏事的主,肯定有辦法幫自己脫身。蘇冷清慢悠悠道:“等會要頒布桑綿令,姑蘇府統轄五十六鎮,溫玉懷一天巡察一鎮,也得兩個月才跑得完!”風筵心想要命了,等他回來了,宣特使早離開了!風筵正在暗自焦心,就聽外邊衙役稟告,說天香樓酒宴備好,齊大人催他快點,別讓特使大人等咱們!等那蘇冷清出去了,風筵趕緊研墨,寫了一個紙團子,也跑到那天香樓,果在門口看到帶刀侍衛和那輛五色彩絲的宮車。天香樓和宮車都被包圍,但宮車此刻是空的,侍衛只是不讓人靠近。風筵目光仔細掃視四周之后,最終停留一株茂密的梧桐樹上。一盞茶的功夫,風筵已經隱身樹上,悄無聲息吊掛下來,彈弓夾著那求援信,對準五色宮車的珠簾。每條珠簾只隔指寬,差不多是紙團寬度,風筵瞇眼等了半晌,待車邊侍衛微微分神,便將紙團彈射出去。紙團夾帶千鈞之力,不偏不倚射進珠簾,沒有驚起絲毫響動。風筵聽泰子先生說過,宣書童心細如發,不會錯漏眼下任何一點事物。風筵是相信泰子先生,待射進那個紙團后,便從樹上溜下來。他約了宣書童石林見面,晚上那兒往來人少,方便他們講話談事。在石林等待了片刻,果然聽到嘚嘚馬蹄,跟著侍衛來到面前,舉火把照著他的臉,喝道:“前邊何人?”風筵報上名字,便被侍衛帶到車前,恭敬道:“蘇大人,人來了!”簾內傳出蘇冷清的聲音,驚得風筵楞在當場:“上來吧!”“你運氣不好,宣特使私訪去了,要我幫他擋駕一陣,偏偏你就撞上來!”侍衛將風筵押上馬車,蘇冷清捏著紙團譏誚道:“你要是先問溫玉懷,再去驛館和江南道,或許我還不會懷疑,你跟宣特使有關聯?!?/br>沒有阿辰從旁提點,風筵想到啥就做啥,沒有心機和城府,更不懂偽裝企圖,被對方輕而易舉窺破。風筵死死盯著紙團,就聽蘇冷清冷笑道:“你若不這么心急,我還想不到他身上,這倒成了他牽連那件事的證據,有道是站得越高摔得越慘……”風筵撲上去想搶紙團,但哪能快得過侍衛,一棍就將他打得趴下。一只官靴伸到面前,挑起他的下巴,蘇冷清輕描淡寫道:“接下來該誰了?老刀把子、溫玉懷、還是你的好兄弟阿辰?!”風筵閉上眼睛,片刻后又睜開,用流血的手指寫道:“你贏了!”蘇冷清冷笑。風筵寫道:“我不跑了!”蘇冷清表情未變,似是在審視他,跟當年的風萬侯一模一樣。風筵還想再寫什么,可最后什么都沒寫,只捂著發熱眼眶,漸漸蜷縮起身子。當初拼死爬上船后,以為自己不會再掉淚,可現在眼眶又涌淚水。他一直告訴自己不悔、不悔,哪怕背上殺父惡名,哪怕現在傷了殘了,他都不允許自己有一絲后悔,不允許自己憎恨那段過往,憎恨著一個叫蘇冷清的人!可是現在……他真后悔,后悔那年跟舅舅回到山城,后悔在堂前救下那小孩,后悔后來相處的每一段時光,如果時間能夠重來一次,他寧可看著蘇冷清……被人吊死廊下?被人賣進戲班?被人□□至死?他做不出傷天害理的事情,只想讓蘇冷清有多遠滾多遠,以后都不要再出現在他的視線,因為他真不想用憎恨眼神看著他,不想用對風萬侯的態度來對待他,這讓他回想起那段歲月時情何以堪?!風筵指縫涔出熱淚,又想起那杯毒酒,蘇冷清輕描淡寫一句:“誰飲?”蘇冷清見他這幅光景,知道自己擊潰了他,便慢慢靠上車壁,心想你算是知道了吧,我便是這樣有心機,為達目的不折手段的人!當年,你只當我是小廝靠你庇護,卻不知我是心灰意冷放棄報復。至于我為何會心灰意冷,有五分是看透世情,有五分是顧念恩情,只怕你永遠都想不到!回到姑蘇府邸之后,風筵至此安靜下來,蘇冷清要他看賬本子,他就跑去看賬本子,其實就是蘇冷清的俸祿,那些銀子、布匹、米糧,再除去師爺、幕僚、下人們的開銷,每月縱有盈余也不多了,難怪桌上也就一葷一素,衣物大抵樸素無華,以一色水的布袍居多。風筵剛進府的時候,蘇冷清便叫了裁縫,為他做了四身夾衫,后來快過年的時候,又叫裁縫做了四身襖子。風筵寫不用做那么多,特別襖子這種東西,耐磨又厚實的冬衣,一洗一換也就夠了,誰一冬天換四套?!蘇冷清就冷汀汀說,誰給你一冬換四套?當你是員外老爺呀?風筵當下也就明白了,這是要留著給他慢慢穿,蘇冷清特地挑了厚麻面料,怕是他到死都穿不破這些襖子!蘇冷清是想讓他死心,就算十年契約到期,他也不會放他離開,他風筵就得一輩子當蘇冷清的小廝!歲末,衙門冷冷清清,只留了幾個當值的。溫玉懷帶著阿辰回家祭祖,現在有阿辰這個練家子在身邊,溫玉懷便不怕周心冥來胡攪蠻纏。阿辰和溫玉懷就似新婚燕爾,成天黏在一起插不進旁人,而風筵心中也有所顧忌,跟阿辰在一起話比以前少了。屋里升了炭火,菜色比往常豐盛,還多加了一壺老黃酒。廚子把飯菜送來的時候,就跟風筵抱怨,為了找新鮮豬腰可是跑斷腿!風筵瞟眼桌上的葷菜,干切牛rou和蒸臘rou,哪里來的豬腰子?蘇冷清便在此刻捧著蟋盅進來了,說你出事后就沒人管趙將軍,等我去老屋時早就死僵了,這是你當初賣給許樂山的種,我又跟他討要回來,講好多給一倍的價,等年后讓他來衙門拿!風筵正捧著盅兒看蟋蟀,聽到六十兩不由愣了,再看看盅里的小不點,心想這哪是虎將軍的種,這分明就是江南的金翅展。當初講好幫許樂山配尾,可后來遇禍遠走他鄉,許樂山又沒那門手藝,只能任著虎將軍的種咬死母的,一個冬季也就絕了種。這刻碰上蘇冷清威逼,許樂山不敢說實話,只得拿金翅展蒙混。風筵也不敢跟蘇冷清說實話,怕給那許公子招來橫禍,蘇冷清有時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