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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信,您可大致看一眼?!?/br> 莊懷菁接了過來,纖柔玉手白皙,慢慢打開。 這信似乎才寫沒多久,還有淡淡的毛筆墨味,摻雜一些紙張本來的香氣,她柳眉輕皺,只覺香氣太過,微微屏住了呼吸。 莊懷菁往下一看,倏然大驚。 “您應當也知道,這一次相爺恐怕在劫難逃,”董賦嘆聲道,“嘉朝律法嚴苛,即便相爺現在得了恩準回府養病,可等敦親王回來之后,一場牢獄之災在所難免?!?/br> “這是哪來的消息?”莊懷菁手攥緊信角,“太子性情剛正,愿保父親出來便是說明他無罪,又怎么會突然冒出敦親王去玢州查案的事?” 莊懷菁心中掀起巨浪,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太子給了她去那間宅子的信物,便相當于給她辯解的機會。 不可急躁。 董賦跪了下來道:“大小姐現在該想的,不是董某從何處來的消息,而是該怎么救人。二皇子殿下憐您是弱女子,想要相助,可您若真想救相爺,現下只有一個法子?!?/br> 莊懷菁抿嘴,沒有說話。 “陛下對二皇子雖有寵愛,但從小只教他習武領兵,治國之術很少提及,他甚至從未讓二皇子有過爭皇位的想法,以至于現在二皇子一聽到旁人所說便是拒絕?!?/br> 她心中隱隱有想法,開口問:“你想做什么?” 董賦低頭又道:“您若是勸上一勸,他必定會好好考慮,若是二皇子成了太子,大理寺便到了他手上,莊相爺這事可不是普通小事,如果能一勞永逸,豈不樂哉?” 他想讓莊懷菁勸二皇子與太子爭位。 “荒唐?!鼻f懷菁道,“你作為二皇子的人,豈能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如果被人傳出去,你要別人怎么想二皇子?” “二皇子自幼長在陛下跟前,得龍氣庇佑,見識多廣,難道大小姐覺得他不配?” 他這話著實是像在為二皇子打抱不平,莊懷菁望著他,緊緊皺眉深思。 陶臨風曾告訴她董賦與前朝有些關聯,現下董賦又刻意讓她挑撥二皇子與太子,他懷的到底是什么心思? “大小姐可得想明白了,”董賦道,“誰也不知道往后會發生什么,你便是覺得救不了相爺,也得好好想想莊家的那些兄弟姐妹,想想那些無辜下人,這種罪責要是下來,后果如何您比誰都要清楚?!?/br> 皇帝現在不動莊家,不代表莊家以后沒事。 莊懷菁沉默,仍然沒說話,她繡鞋面上繡海棠花色,羅裙的裙擺邊繡波瀾水紋。 董賦心覺她在動搖,便又道:“以二皇子殿下對您的情意,屆時他是太子,您便是太子妃,莊相爺是國舅爺,誰又敢說聲在背后說聲不是?” 他句句都像肺腑之詞,仿佛只要莊懷菁勸了二皇子,那這太子之位就唾手可得一樣。 莊懷菁愈發謹慎,即便是她都知道太子手上的權勢深不可測,二皇子府邸的幕僚,不可能不了解。他如此莽撞來勸她,是為了什么? 鷸蚌相爭,總有漁人得利。 她沉思了會,抬眸回道:“這位大人所言太過,二皇子龍章鳳姿,又是沉穩之人,心中自有定奪,我等旁人不敢多說?!?/br> 董賦沒想到她會拒絕,眼睛睜大,他抬起頭道:“您就不在乎相爺的死活嗎?” 他語氣有種奇怪的咄咄逼人,莊懷菁靜靜看他,董賦一驚,忙低下頭。 “父親牢獄之中被人下毒,現在還沒查出是誰,如今又突然冒出敦親王的事,我誰也不敢信?!?/br> “您實在執拗,”董賦低頭勸道,“信與不信又何妨?您總該提前做個打算?!?/br> 天上的太陽依舊曬人,但亭內的涼風卻宜人涼爽。 莊懷菁安靜了一會兒,道:“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倘若父親做了,莊家愿意擔這份罪,如果父親沒做,太子定會還父親清白?!?/br> 董賦嘴巴張張合合,一瞬間竟想不出對策,最后只能道:“敦親王不可能隨意污蔑相爺,大小姐三思?!?/br> 他實在想不通,當初二皇子不在京城,莊懷菁沒有任何選擇,大多數人都對莊家避之不及,現下有了更好的對策,她應當沒理由再拒絕。 董賦忍不住又道:“您只是動動嘴皮子的功夫便可保莊相爺一命,何必要……” “不必多說?!鼻f懷菁淡道,“這是莊家的事,犯不著連累二皇子?!?/br> 她站起身來,頭突然有些暈,她往后退了一步,歸筑連忙攙著她。 莊懷菁輕輕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她說道:“多謝提醒,府內有急事,這洗塵宴我便只能先回去了?!?/br> 不管董賦給她看的東西是真是假,她都必須趕緊回相府一趟。 “是董某逾越了,”董賦無奈嘆了聲氣,“莊小姐若要回府,不如先同二皇子道別,讓他別摻和此事,您不想連累他,但他卻實在想幫您?!?/br> 莊懷菁頓了會,應了聲好。 程常宣喜好舞刀弄槍,這二皇子府著實不太像他喜歡的樣子,過于清幽。微風吹進亭子里,消散熱氣,樹葉隨風摩挲。 董賦自然知道二皇子是處處挑著莊懷菁喜歡的來。他看著莊懷菁纖細的背影,思來想去也不知道她為什么不答應,只好小心翼翼將石桌上的書信折好,收了信封中。 這紙張上有香,梅凝香,是皇室禁用的香料。雖說是能舒緩頭疼,放松心情的香,但遇上特定的龍涎香時,會讓人做出平日不該做的事。 只消那么一點點,事|后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龍涎香極少,皇帝只賞賜給喜歡的皇子。除卻太子外,便只有二皇子手上有。 二皇子不喜熏香,幸而今天莊家小姐會過來,他便提了兩句,二皇子特意讓人給熏上了。 與其在別的時候催他,不如直接下劑狠藥,二皇子要了這莊懷菁的身子,怕是連命都要給出去,何況是去爭這太子之位? 到時爭個兩敗俱傷,朝廷烏煙瘴氣,這嘉朝的命數也不久矣。 …… 但莊懷菁沒去見二皇子,她讓侍衛領路出府。 酉時正式開宴,還有兩個時辰,該來的大臣也已經在路上。 有些人來得早,想和程常宣套近乎,沒想到莊懷菁一過來,他就徑直去陪她,也有的人以為皇帝會過來,早早就做好了準備。 歸筑小聲問道:“小姐,我們真的要是回去了?不用同二皇子說一聲嗎?” 莊懷菁的手攥緊團扇,面色微淡道:“方才已經讓宮女去稟報,他知道我的難處,不會怪罪?!?/br> 董賦后邊如果真的有幕后人,那他今天被她拒絕,定會有所行動。二皇子府外有相府的暗探,要是速度夠快,說不定能找到他背后的人。 莊丞相不想讓她知道,可她這個做女兒的又怎能真的什么都不做? 歸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