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對我們關閉，上面寫著‘未成年人禁止進入’，同時也比別人多開了一扇門，白紙黑字，叫?！?/br>
    “沒錯，我們是不成熟不獨立的未成年人?！?/br>
    沈梨輕手輕腳摸到二班的區域。

    里面還有位置，看節目的視野會更好。

    可她不想穿插進去，打擾到別人。

    所以她在最邊緣坐下來。

    身邊是溫萌，和她友好地打了個招呼。

    她也點頭致意。

    辛辰的演講還在繼續，她倆都沒有發出聲音。

    “而我們現在呢？”

    “是成人。也就是說，一個獨立而完整的人。一個真正意義上一撇一捺站立起來的人?！?/br>
    “這意味著，從今往后，我們要對自己的一切所作所為負責任，畢竟大家經常會聽到說‘他還是個孩子’，但總沒聽過‘他還是個成人’這種遮羞布，對吧？”

    下面響起一陣笑聲。

    “當然，和責任一起來到我們身邊的是行為自由?！?/br>
    “因為我們是完整獨立的人了，所以，如果我們愿意，我們可以不再接受任何干涉?！?/br>
    “以前對我們封鎖的成年人的大門，現在完全敞開?！?/br>
    “有的同學不用再偷偷摸摸地去廁所抽煙，有的同學終于可以大口喝酒，還有的同學終于可以不用害怕警察到網吧盤查?！?/br>
    太真實了。

    許多男生都有點不好意思。

    “不過，大家可能有注意到，我剛才所說的是只是行為自由。它和真正的自由不一樣，準確說，它和‘真正的自由’只有一小部分重合了而已?！?/br>
    “因為我回過頭看以前的我們，發現真正的自由，”辛辰放輕聲音，“其實是心的自由?！?/br>
    沈梨的心驀地一跳，詫異地歪了歪頭。

    周圍的大家還望著臺上。

    對這位冒險電影男主角，以及他動人的演講十分感興趣。

    沒人察覺到異樣。

    只有沈梨。

    她像是突然驚醒似的，猛地抬起眼睛。

    辛辰同學，你不會在臨時發揮吧？

    ***

    辛辰確實在臨時發揮。

    從看見沈梨那一刻起，本來的演講稿就完全拋之腦后。

    剩下來的，全都是他在離開高中前的最后一場臨時發揮。

    “怎么論證這一點呢？”

    “好說。你們看啊，我們大家覺得在學校里面不自由，可有的同學就喜歡呆在學校里，對于他們來說，學校才是自由?！?/br>
    “我們覺得學習是不自由，可有的同學，覺得學習時的他們才是最自由的?！?/br>
    “當然，還有我?！?/br>
    說到這里，辛辰輕輕吸了口氣。

    突然化開一個極為溫柔的笑。

    連帶著明亮的眼睛都溫柔了下來。

    “不瞞大家說，我小學時在少年宮上培訓班的時候，看見了一個女孩，我第一次看見她，就想到三個字?！?/br>
    他按下手指，一字一頓。

    “就、是、她?！?/br>
    “我其實一直不太懂那三個字到底是什么含義?！?/br>
    “但我知道，我一看見她，就會想到這三個字?！?/br>
    “我總是圍著她打轉，甘心被她牽著鼻子走，還想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獻給她?！?/br>
    他笑了笑。

    “直到小學六年級，我說出‘Te quiero’——西班牙語的我喜歡你時，我才懂。那三個字代表的就是最簡單最直接最純粹的，我喜歡她。不含其它任何思慮?！?/br>
    “我喜歡她。所以就是她。以后都是她?！?/br>
    “里說，令狐沖最終接受了任盈盈這個束縛。我認為這種說法不對。因為令狐沖如果真的喜歡任盈盈的話，讓他離開任盈盈，才是有違本心，最不自由的?！?/br>
    “行為都有違內心了，還談什么自由？”

    “我想，最后令狐沖一定也明白了?！?/br>
    “——心所在的地方，才是真正的自由?！?/br>
    下面鴉雀無聲。

    李豹在第一排張大了嘴，呆呆看著他。

    滿臉問號。

    辛辰這才“噢”了一聲，后知后覺。

    “對不起，我剛才忘記演講稿了，我這才發現，我說得太遠了?！?/br>
    他想了想，很樂觀。

    “不過算了，反正，這也是自由的一部分嘛?！?/br>
    下面同學們都笑起來。

    辛辰咳了一聲，清清嗓子。

    “好了，現在我總結一下?！?/br>
    “我廢話這么多，其實最主要就是想說?！?/br>
    “我喜歡一個女生?！?/br>
    “從小到大都喜歡。第一次見到就喜歡?！?/br>
    “我想未來的每一年，都和那個女生一起度過元旦節、春節、中秋節、圣誕節……不，不止是節日，是每一天?！?/br>
    “未來很長，我想呆在她身邊，有多少年，呆多少年?！?/br>
    “我，作為一個已經成年的獨立的人，我愿意為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負責?！?/br>
    “所以，那位女同學——”

    “高2009級2班的沈梨同學，你愿意，成為我的自由嗎？”

    ***

    驟然一陣嘩然。

    沈梨幾乎覺得舞臺上有一束聚光燈，打在了自己身上。

    讓她變得像童話里的小女主角。

    就算是嘩然也變得安靜。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著她開口。

    空氣中細小的塵埃在光柱中不停飛舞，辛辰站在臺上，定定看著她。

    他依然像是桅桿上的海盜船長，鮮衣怒馬，少年意氣——卻比以前多了成熟和擔當。

    他穿著小時候被她畫滿的那件襯衫，拙劣的城堡和花園，而小小的沈梨被畫在了左邊胸口的口袋上。

    心臟的位置。

    他的心口一直有個沈梨。

    他的心一直在沈梨那里。

    而現在，他就等著她的一個咒語，給他真正的自由。

    她也會被他帶去獨一無二的自由之地。

    就像他說的，心所在的地方。

    沈梨不自覺笑了起來。

    笑容燦爛，明媚。

    心臟里滿溢出近乎不不知所措的爆炸般的喜悅，讓她幾乎想像女主角那樣，提著裙子鞠個躬。

    “好……”

    沈梨點了點頭。

    周圍蠢蠢欲動。

    沈梨又覺得自己那一個“好”字太蒼白，迎著他的目光，大聲且肯定地再重復一遍。

    “好。我可以。我同意。Yes，I Do！”

    “穩了！”

    禮堂一側突然爆發出一陣喧嘩，是一班的學生們，以一副“咱們班頭不容易啊”“咱們班頭終于成了”的模樣，鼓起掌！

    緊接著，整個禮堂都沸騰了！

    第一排的老師們尚且回不過神，喧囂和叫好已經充斥在整個空間！

    仿佛十米高的滔天巨浪，水沫拂了一身！

    每個人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