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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任。令其金戈鐵馬,背離家鄉。 第61章 胡天曉 每月初一乃望日,今朝又到了十月的第一天,秋意深濃,李璽照常在宣政殿接受朔日朝參。繪制著騰云駕霧的雙龍在他身后的屏風上蜿蜒欲飛,葉欒久久看著龍的眼睛,和眼睛周圍層層疊疊皺起來的紋路,只覺其目眥欲裂,渾若一派惡相。 李璽緩緩合上牒狀,咽了口唾沫。這本戶部呈上來的牒狀里,寫明了今年關內道的糧食收成不容樂觀,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其中原因,緊急的戰事讓兵士遠征錯過了春耕秋收。特別是河北道的百姓深受回紇所擾,錢財與糧食具被俘掠一空,幾乎交不上賦稅。 他聽聞這些事實,第一反應便是不可相信,怎么可能呢?長安城還如往年般歌舞繁華,錦繡成堆,怎么看也不像是在衰落。他滿面難以置信,復問葉欒,“葉尚書,戶部尚書所說可屬實?” 葉欒垂眸,道:“陛下,我朝疆域遼闊,氣候與人文各不相同,您能看見的只是長安城這塊方方正正的土地罷了。愛戴國家的百姓們一直供養您在皇宮的優逸生活,您卻不相信他們的存在么?” 戶部的事情要過問禮部,皇帝對這位臣子的信賴可見一斑,看似蒙受圣恩,卻又直言不諱差點惹得龍顏不悅。李璽除了怯懦,也是個心寬體胖的主,他根本不會把葉欒怎么樣,更不想江山毀在他手里。 已經升任為吏部尚書的周浣然站出來道:“關內道的糧食不足以供應前方戰事,不如從江南調來。江南一帶商賈云集,向來富庶,陛下可以考慮征收江南賦稅?!?/br> 李璽聽著感覺很有道理,點點頭要應下時,卻被身邊的懷緒阻止。他稚嫩的嗓音回蕩在宮殿中,聽起來竟也十分有力,“江南水患,周尚書難道不知道嗎?江南道和劍南道的百姓行商都非常不容易,你征收了他們的賦稅,他們不高興,反過來抹黑朝廷怎么辦?” 李璽聽了哈哈大笑,把李懷緒抱了過來道:“朕這太子,這么樣?將來可堪大任哪!”底下的人都把頭埋得很低很低,無人應和帝王這又一次無所謂的大笑。 這類實際問題,葉欒早就領著李懷緒在上課時探討過,沒想到現在就在殿堂上派起用場。注意到自己孩子注視葉欒的锃亮眼神,李璽清了兩聲嗓道:“葉尚書對此有什么看法嗎?” “沈都護在安西四鎮大力發展農牧,士兵不cao練不打仗時便下地墾荒,今年收成不算豐厚,但可以自解燃眉之急。至于稅務,臣以為從百姓身上搜刮取得,不如直接從亂黨逆臣及貪污官吏處入手。上繳來的錢財只經由陛下和戶部尚書,盡量減少經手人數,直接上繳國庫?!?/br> “葉欒真狠,錢都要給他們沒了?!庇泄賳T舉起袍袖遮擋面部,與對面的人相視一笑,那完全就是看熱鬧幸災樂禍的笑。 袁明煥舉起腳尖重重踢了一下前面正說閑話的人的膝窩,那人話沒說完就險些栽下去。他回頭看了眼,居然還是大理寺的,自知理虧倒也不敢多言。 沈綏的對策很好解決了士兵用糧問題,但西域風土多險惡,完全不是長久之計。謝禹舟提議道:“漢朝抵御匈奴時,也曾在河西墾荒拓土,種植作物,現今更是西域商人來往長安的必經之地。農請問戶部尚書,河西地區的四個州今年收成如何?” 戶部尚書臉上顯出欣慰來,道:“河西雖地廣人稀,但那里的人民異常辛勞哪。今年的收成實在豐厚,甚至還有余?!?/br> 謝禹舟恭敬一揖,主動請纓道:“將河西地區豐余糧食征集,臣請求親自護送糧草趕往安西大都護府?!?/br> 河西東起祁連山,西接玉門關,是連接西域與中原的咽喉要道。從河西運送糧草,可以大大減少在路上的損耗,絕對可行。就在李璽要允許時,李懷緒把腦袋一歪,道:“那姑姑怎么辦?姑姑不會讓姑父走的?!?/br> 不僅是李璽,朝堂上的官宦也曖昧地發笑。他們新婚才過了三四個月,謝大學士怎么就忍心去那么險惡遙遠的地方?正當宣政殿中正為誰去這個問題爭論不休時,龜茲鎮里分外熱鬧。 吐蕃數月前攻占蔥嶺,企圖一舉向東進攻。安西四鎮的力量在西域不可小覷,喝盤陀就尷尬地處在于闐鎮與疏勒鎮夾擊之間。唐司階接到長安來的密令后即刻將龜茲鎮里的精兵調往疏勒鎮,在疏勒等待沈綏去到于闐鎮,即可二路追擊。就在幾天前,將吐蕃全部趕回昆侖山以南。 當地居民們在龜茲鎮為他們舉行了極具當地特色的舞會,西域胡姬們比之長安麗人更加妖嬈多姿,皓腕翻轉時金鐲清脆有聲,腰肢款擺間遞送大膽風情。勞累許久的將士們享用美酒,聆聽雅樂,唯獨一個人不在場。 沈綏站上了不遠處的山腰,向東方遠望。不出意外的話,攜帶捷報去往長安的信使今日該通過焉耆鎮了罷?正默然想著一些無邊無際的事,身后傳來唐司階的聲音,“沈都護,您怎么又站在這?您傷勢未好,那小娘子又給您送東西來咯?!?/br> 話已送到,沈綏聽見了卻不回應,態度很明顯。唐司階聳聳肩,便走開不打擾他。打算趁著停歇戰役的這時辰回去看一看自己的父母。他跟這里的許多士兵一樣,是土生土長的西域人。但也不完全是西域人,他父親來自涼州,中科舉后被朝廷指派往安西大都護府下轄的昆陵都護府任職,不然他不可能有機會抄小道直接去了安西大都護府。 相較于與吐蕃對抗的棘手,回紇則顯得好收拾許多。在與回紇的戰役中,新升任為昭武校尉的陸崢一路披荊斬棘,暫時穩定北方局面,又接到朝廷號令趕往河北道清繳在此地作亂的回紇殘余。受召回京時,李璽便欣喜若狂地降下圣旨,使他升任四品歸德中郎將。 就在陸崢進宮謝恩那天,沈綏派出的信使快馬加鞭抵達長安那天。信使邊在朱雀大街上奔跑,邊向來往百姓激動呼告,首戰告捷的消息令整個長安城都為之振奮。當他進入了宣政殿,百官都衣著肅穆地等待著。 葉欒接過信件朗聲讀出,語句不多但落在耳中鏗然有聲。無論寫信、讀信還是聽信的人,都感到一股蓬勃強大的生命力。讀完后,她對著那字跡微微出了神,說起來,這還是她自沈綏離開長安后,整整小半年里見到的第一封信件。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尋常人家都難以在戰爭中維持聯系,何況是他們。若與向朝廷匯報一般專門派遣信使,未免太過荒唐,而且白鴿已經不管用了。 他向來心思縝密,事事以國事為先,在西域人人自危的時候,又怎么可能濫用職權。 “既以告捷,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