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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綏也站起來,一動不動地看著他。那視線讓葉欒輕笑了一聲,她松開帕子,那搓得發卷的發散落,眉宇間的女子顏色展露無疑,她說道:“都護看什么,桌上的冊子還沒看完呢?!?/br> 竹篾紙篩滿一室淡淡光輝,女人在擦頭輕輕笑著。沈綏幾步走過去,混亂間排想了好久的話,這時不知怎的全然拋擲一空,他竟硬著脖子道:“你剛剛,在干什么?” “難不成要訓某?”葉欒把頭發撇向一邊,繼續擦拭。 沈綏抬起手,拿了她的帕子,把她拉到床榻上躺著,腳抵墻,頭搭在床沿外。他撫了撫葉欒的額頭上角,將那里翹歪的頭發攬向后面,然后輕聲道:“你睡罷,我幫你擦?!?/br> 作者有話要說: 葉欒:真羨慕沈綏的頭發。 徐攸亭:禿頂本禿也很羨慕沈綏的頭發。 第32章 應不識 元正節的當夜,皇帝宴請群臣。三省六部各自結隊,葉欒同禮部的人一起,來到芙蓉園中,在一處高臺邊落座。 夜色浸浴中的芙蓉園香氣裊裊,笙簫聲連綿不絕。外邦使臣在同皇帝說話,措詞間涌動著一股子傲慢,從皇帝的語氣里明顯聽得出尷尬不悅,幾個臣子站起來反對外臣之言,都被他一口流利的漢語斥了回去。 不能發作,皇帝狠狠地甩了幾下袖子。旁邊有人用手肘戳了戳她,葉欒才看過來道:“怎的了?” 鄭尚書看了那邊一眼,把自己的蒲團挪過來一點道:“你昨夜去哪了?今早回禮部便魂不守舍的,這會陛下犯了難處,你站出來,就跟那天晚上一樣,給解解圍吧?!?/br> “昨夜回晉昌坊了。這忙我恐怕幫不上,因為下官根本沒在聽他們說什么,”葉欒轉過身,“李侍郎,昨夜禮部很忙么?” “不忙?!崩铐y之的兩腮鼓起來,臉上滿是壓制下來的笑意?;卮鹚?,確實是李韞之,但她轉過來看見的,不是。 李韞之品階高應當坐前面,但他個高,生怕擋住她,兩人便換了前后位置。而現在,在她身后的是沈綏。 只是一眼,一句,她立時轉回去。這里人多口雜,鄭尚書就在旁邊,一個二品武官插進文官后排里呆著,未免會落人口舌。除了不可聲張,暫時沒有辦法。 那邊又說了一陣,內侍最會看人臉色,連拍了幾下手掌,喚來歌女樂師。 胡姬們沒有穿鞋,綁在她們纖細腳踝上的鈴鐺,隨每次腳尖的落地和旋轉清脆作響。已經錯過盛世,此時的人漸漸趨于保守卻變本加厲地追求華麗,哪怕它們并無太大美感。于是當帛縷輕盈的舞姬們出現時,一些大臣連忙用手捂住臉,連聲呼“邪詭yin術”。 天太暗,這里的燈火過于暗淡,誰曉得他們的手有沒有悄悄張開縫隙,偷看她們。 倒是葉欒,原本挺直的脊背有所彎曲,這是表示放松和專注的姿勢。 有的取了羯鼓拍打,有的將琵琶撥彈,有的立在大鼓上,踮起雙足跳那熱情洋溢的舞蹈。她們立在高處,搖擺如水柔韌的腰肢,腰上飄帶隨風狂舞。鈴鐸聲與踏鼓聲相撞,仿佛將她裝回許多年前,令她瞇了瞇眼。 隊列變換時,有舞姬在很快聚攏的人里突然轉過來對她笑了一下。碧眼紅唇,分外亮眼。太熟悉了。 那時候,葉欒稍稍厭倦了終日的舞刀弄棍,便向來府上表演的胡姬jiejie學胡舞。只要用心,她學什么都是很快的,除了這種舞蹈。因她怎么也跳不出那種妖嬈嫵媚感,卻隱隱有上戰場前般的大氣磅礴。 沈綏坐在她后面,沒看高臺之上歌舞升平,只是看著葉欒的后頸。那方發際處有一些太細短扎不起的碎發,根根染了光色隨風輕輕顫著,似乎有暖茸茸的觸感。 葉欒忽然轉過臉來,沈綏還沒收回目光。她掃了一眼周圍聚精會神的官員,伸出手撐過來,壓低聲音道:“郎君方才在看什么?” 他也微彎身體靠近她,道:“葉郎中跳起胡舞來,是最好看的?!?/br> 她眉頭微蹙,很快就松開,面目舒展似是了然,道:“郎君還有什么沒看見不知道的?” “恰巧罷了,我知道的,你如今都知道了 ?!蹦悄?,沈裕章要去拜訪她的父親,他跟著來卻獨自跑到后院,聽見有樂音傳來,便爬上高墻察看。 秋日凜然,長空碧藍如洗。如果國子監里不言不語的身影只引來了萌動,那么這場煥發著蓬勃生命力的舞,便將懵懂卷起來晾去一旁,露出更復雜的情感。 他抓住墻,小心翼翼地只露出雙眼睛。他記得,葉欒明明是看見了他的。旋轉時紛飛的長袖掃過臉頰,那雙眼眸觸及他所在的地方,赫然閃了一下光。但她這樣子,仿佛全然忘記。 “我沒有忘記,”她垂眸說道,手抓著地上的濕潤的野草,“郎君看過我跳舞,也看過我耍劍是不是?如今細細回想,某才意識到,郎君是早已存在于某過去的生活中的。當你并不刻意忽略一個人時,往往不容易發現他?!?/br> 因為不在乎,不關注,會忽略或者忘記都是很平常的事。而沈綏悄悄參與的事,都是她費了心思想要做給另一人看的。 氣噎喉頭,他沉默片刻,試圖握住她的手。但她及時收回了,這時鄭尚書看向他們,發覺兩人間氣氛不對,但沒有多想,支吾了片刻,對葉欒道:“上次陛下沒指成,這會謝學士可是來了,你說我們禮部還得心驚rou跳被折騰半宿嗎?” “不知道?!彼厝?,目光越過那些胡姬,終于落在對面的人身上。 好巧不巧,他剛在食盤上摘了顆葡萄,也抬起頭來,他們的目光正好撞上。 “咚?!逼咸崖涞?。 葉欒微吸一口氣,撇開臉。這時候,做什么都是不對勁的。 她用余光瞥見他在和身邊的人說什么,那官吏抬首看她,立馬向她招手,剛吐出一個“葉”字就被謝禹舟制止。 “她姓葉?”謝禹舟問道。 官吏一臉茫然,理所當然道:“不是謝學士你問我她是誰嘛,她是禮部郎中葉欒啊。那天晚上你不在,沒看見葉郎中可幫了大忙,眼下可是紅得透透的紅人。想結識她的人不少,我幫您見見說不定可以!” 他搖搖頭,彎腰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