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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下令要向他們展示大國禮儀,她身為儀制司禮部郎中,將各個典禮儀制安排好后,宮里人手不夠,又被撥去教習新進的年輕宮女及內侍。 宮女們揉著腰,齜牙咧嘴站起來,終于得以靠墻休息。他們有的小聲耳語,有的出神地望著天邊薄暮。 葉欒也向那泄滿光芒的琉璃瓦望了一眼,然后走到大明宮的正門,也就是丹鳳門去。 京城里四處熱鬧,但對堅守后部陣地的官員而言全然不是,李韞之忙著接待外來使臣,葉欒品級低,則負責在丹鳳門指引和接待地方來朝官員。 葉欒在丹鳳門給某個外來使臣指路,忽然前方傳來一陣烈馬嘶鳴,她轉過頭看去,高高騰起的馬蹄正對她的額頭。 “哪來的小子,不看道啊!”馬背上的人留著長髯,兩眼瞪起時幾欲裂開,十分煞人。 如果葉欒沒有猜錯的話,此人便是從邊關快馬加鞭趕回的大將軍,陸璇的兄弟。 “皇上下令,為避免馬匹擾人,不得騎馬馳入,請將軍下馬?!比~欒作揖道?!拔疫@馬,也能和那些容易發瘋的病馬比西域的純種寶馬,靜而溫馴,跑而若風,你見沒見識過” 陸崢昂起腦袋,只管騎馬往前。葉欒不言,低下頭向一旁退去。 馬蹄聲頓在她面前,陸崢拉緊韁繩,欺近她很仔細地瞧,葉欒抬起臉,稍微皺了眉回視他。 他掃了一眼葉欒身上的官袍,大笑幾聲:“我朝文官果然養小白臉居多啊。你,是鴻臚寺還是太常寺的” 旁邊響起了嬌俏的女聲:“阿兄!” 陸有莘拍了拍馬肚子,陸崢一把把她帶起來,在馬背上坐好:“你不能總把文官們說成小白臉啊,他們也很厲害的?!?/br> “武官為國賣命,他們卻在背地里斤斤計較,貪污腐敗,有什么好說的!”兩人騎馬進了朱雀門,他剩下的話飄進葉欒耳朵里,看來陸崢對文官的鄙夷真如朝中所言。 從朱雀門應著太陽漸升打開,一直忙到夜色將至,葉欒來回得跑,沒來得及沾一口水。 眼看著往來人漸少,趙麒槐趕過來道:“葉郎中你去歇歇,換我來?!?/br> 葉欒應下,轉身就去了公廚,尚書省官員們用膳的地方。堂里幾乎坐滿了人,個個一邊大快朵頤,一邊控訴著今年確實熱鬧,卻苦了他們。 角落的一桌有人沖她招手,仔細一看都是些熟面孔。大多是禮部自己的人,然而沖她招手的,是許久不見的中書舍人,陳彌。 “這么晚才來吃飯,累死個人了吧”陳彌笑得兩眼拉長,給她滿上一杯茶水。 “尚可?!比~欒夾了一筷子秋葵,然后開始刨飯。 孫籬笑道:“瞧著葉郎中忙里忙外怪惹人心疼的,你好意關心她,問她如何,但她總是不冷不熱地說‘尚可’‘尚可’,多傷人心!” “今晚,朱雀門要放焰火。葉郎中和誰去看”陳彌假裝不經意地問道。 明天要進行冊封,必須保證先斬后奏萬無一失,今晚便不能耽擱太多時間。葉欒了當回答:“事情沒有處理完,大概不會去?!?/br> “多傷人心,”孫籬瞟了一眼陳彌,語氣頗為遺憾,“陳舍人跑我們禮部來,其實就是想找葉郎中,和葉郎中一起看焰火吶?!?/br> “不能去,就算了,”陳彌用筷子戳了戳米飯,“話說光祿寺給你們的待遇可真寒磣,政事堂那一幫老家伙天天吃香喝辣,你們都不眼紅?” 另一個禮部司務郎向他解釋道:“這個地方可不是白白搭建的呀,在尚書省旁邊,就是我們的小公廚咯,光祿寺里用大鍋里炒出來的能有多好吃。聽說整個宮城里,飯菜最可口的除了御膳房,就是各位宰相們在政事堂的堂廚,做的最好吃?!?/br> 光祿寺主要打點官員朝會膳食及祭祀宴飲之事,但各部門也可在辦公地點旁另建食肆。普通官員的食肆稱為“公廚”,而宰相聚集的政事堂食肆則叫做“堂廚”。 這一整天,明帝都在忙著召見朝見官員。將近午時,李韞之在禮部找到她,兩人一起去了太極殿等候皇帝召見。 殿門前站著個背影纖俏的宮妃:“皇上還在里面對付他們”內侍把拂塵一挑,語氣和藹,道:“今年格外鬧熱,外邦使臣居多,總是要些時辰的。陸婕妤不如先回去,奴婢會告訴陛下的?!?/br> 陸璇轉過身,正好看見迎面走來的李韞之。她盈盈笑起來,步搖晃動起的金色光芒閃爍在瑩白臉頰。 “是什么風,把李侍郎吹來了啊?!彼呦码A梯,雙手疊在小腹上。 底下二人行禮,陸璇這才注意到李韞之身邊這個始終低著頭的少年。 “你是誰”她涂著紅丹蔻的手指慢慢伸出來,指著她。 李韞之張開嘴,“禮部郎中,葉欒?!比~欒抬頭來,自己回答道。 陸璇長長的指尖正對她的眉心,好像稍不留神就能戳進去,戳出血來。她笑得矜持,眼里卻放出恣肆的光:“禮部郎中,原來就是你啊?!?/br> 陸璇正百無禁忌地打量眼前這個少年,她看了會,像是察覺到什么,眉頭漸漸皺起來。正要朝葉欒的臉伸出手去時,她背后突然響起幾聲假咳。 那是一個身形纖長男子站在不遠處,由于距離,葉欒還看不清楚他的臉。但那幾聲咳嗽適時地讓陸璇停下動作。她笑得矜持,道:“本宮乏了,再會吧?!?/br> 懸在空中的手轉而落在了李韞之的肩膀上,暗示之意明顯,只有這兩人才了解的某些曖昧感剎那而逝。她放下手離開,轉身走到方才咳嗽作提醒狀的男子身旁去。李韞之輕吁出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如同拍開灰塵。 他和葉欒對視了一眼,皆不知道出現在對面的男子是個什么來頭。 “陸璇一直都是這樣”兩人提袍上階,葉欒微微驚詫于一個宮妃的輕狂。 “據我所知,是她弟弟被擢升為大將軍之后?!崩铐y之心里還想著陸璇對他的動作,對他的笑。難道說,陸璇已經知道了自己和那個姑娘的事?不可能罷。 知道殿里有人,兩人就在外面等。不一會,出來個別國使臣。他們進去后,李徽倒也沒有說什么,或者說沒有什么提供能讓人全然有把握的東西。 聯系沈綏說過的話,葉欒默然想到:除非將陸璇品階提升且掌后宮之權,陸大將軍不會投靠這個已被架空的皇帝。而袁濂的軍隊,也會因忌憚陸崢而不敢輕舉妄動。 只是陛下竟不知,先斬后奏,難道就不會得不償失 李韞之出了太極殿便奔回他自己府上,葉欒走在掛滿燈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