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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清歡的發髻上束了一個銀冠,小巧精致,刻滿了明翚宗的家徽。云止奐看了一會兒,還是將它取下了放在一旁。發冠固定了額前的幾縷發絲,一取下,那些發絲便散下遮了一些額頭和鬢角。這樣的付清歡,人畜無害,干凈純粹,是真正的付清歡。云止奐看了他一會兒,伸手熄滅燭火,合衣躺下。第八十五章思歸科(五)次日,晏且歌道:“我要多留下幾日處理母親的后事,你們不如先回?!?/br>祁夢一聽了這話,猛地回頭,言語里遮不住的興奮:“多留幾日?”隨后轉頭一臉期望看著付清歡。付清歡面無表情:“不行?!?/br>祁夢一登時撅起了嘴。晏且歌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等過兩年你們到了該游歷的年紀,想去哪就去哪。先跟你們先生學好了術法?!闭f著看了付清歡一眼。付清歡仍是面無表情,眼睛看著幾個小姑娘一動不動。待她們系好斗篷走遠了,他才轉頭對晏且歌道:“你對夢一倒很好?!?/br>晏且歌嗯了一聲,抱臂道:“我以前有個meimei的,跟她很像?!?/br>付清歡記起來,晏且歌確實說過這個小他三歲的meimei,后來沒聽他提起過,大約是不在了。他閉了閉眼,披上了斗篷,道:“那我先回去了?!蛞刮覍δ隳赣H下了重手,替我向她道歉?!?/br>晏且歌對著他笑笑,應下了。付清歡盯著他的眼睛,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看見里頭蘊含著的笑意。今日天陰,與昨日艷陽天相比更添陰冷。付清歡昨夜被涼水泡過,更是畏寒,一路上也不想多說話,只裹緊了斗篷悶頭趕路。臨行前,他轉過頭深深與立在客棧門口的云止奐對望一眼,眼里是道不清的千言萬語,卻因隔得遠,只看得見一個清秀的輪廓。他深吸一口氣,咬牙轉過身邁出了步伐。待所有事了結了,我就來找你。付清歡一回到九州林就一頭扎進藏書閣想找一些有關溯華宗更詳細的記載,過了一天仍一無所獲,他心煩意亂地坐在書閣深處,有些喪氣。溯華宗……溯華宗……他眼睛一亮,或許,可以去溯華宗仙府殘垣看一看?這個想法在收拾過東西后又被打消。若溯華宗覆滅一事真有蹊蹺,又怎會在殘垣斷壁里留下一絲一毫蹊蹺之處?付清歡坐了一會兒,覺得有些頭疼,便起身去后廚房燉上了姜茶。現在不是飯點,廚房里只有他一人,足以悠閑地小爐輕火慢慢煮。付清歡拿著把扇子輕輕扇動,一手撐著下巴,清澈的眸子里燒著溫熱的小火。若真如道長所言,晏且歌那夜之舉是要他的性命,動機是什么呢?付清歡生平不喜多事,不與人結怨結仇,再者這段時日他與晏且歌也是廝混熟了是恨不得結拜的交情,論情論理,都沒有理由要滅口。自己有什么理由死?心突然猛跳起來,手一抖扇子就落到了地上,險些打翻了爐子。自己能有什么理由死?只有一條——祭劍。付清歡細想一番那夜在水里晏且歌的母親的作為,手勁驚人,將他死死拖住不得上岸。卻只用了一只手,另一只手,似是一直在他腰間游走。他的腰間,正是焚天。付清歡瞪大了眼睛。若正如他所想,晏且歌與自己母親合計過要害他性命,且是要用焚天取他性命。怎么回事?晏且歌知道了祭劍之事?這些年只有父親占卜出祭劍一事,他是怎么知曉的?付清歡咬了咬下唇。扔下扇子跑出了后廚房。正室里祁景瀾正在寫一封帖子,聽見開門聲抬起了頭,驚訝里略帶欣喜,擱下了筆:“阿宣?!?/br>付清歡在桌案不遠處停下,欠身行禮后喚了一聲:“堂兄?!?/br>祁景瀾關切道:“怎么這個時候來了,不午休嗎?”付清歡話到口頭生生咽了下去:“……嗯。我來看看……堂兄有什么需要幫忙的?!?/br>祁景瀾笑道:“倒是有件不大不小的事,你若閑著,替我寫些帖子吧?!?/br>多年寂寥,寫帖子這樣的事祁景瀾也親自拿來做,只為打發辰光。付清歡應聲在一旁坐下,拿起了筆。修真界定時要辦些仙門聚首的聚會,主題也是花樣百出,這等風雅趣事向來明翚宗包辦最多。這一次為餞梅會,定在寒冬臘梅盛開之時,祁景瀾正是在寫帖子邀請各宗主掌門。每一張帖子上除了明翚宗的家徽,祁景瀾還親手畫了嫣紅臘梅,一艷一雅,相得益彰。付清歡寫了一會兒帖子,又與祁景瀾閑扯幾句,才帶入正題:“快到年底了,不知明年運勢如何?!?/br>祁景瀾正捧著一杯熱茶休息,聞言抿了一口,道:“待到了年夜,族長會親自占星。對了,阿宣,你占卜術學得如何?!?/br>付清歡笑笑:“父親和姑姑教過我一些,倒不難,只是修得不精,占不出什么大事?!?/br>祁景瀾道:“年年如此,日子就這么平淡地過,哪里占得出什么大事?!?/br>沒有大事。付清歡眉頭微微一斂,心頭不知是輕松還是更緊張的情緒,讓他心跳不已。一筆收鋒,付清歡正好寫完一封帖子,將它放在一邊晾干,又揀起一張,裝作漫不經心道:“說起來,那日我聽蘇先生上課,他講得很好。占卜之術應當也很好,我想拜托他給我那些個姑娘講講?!?/br>祁景瀾唔了一聲,道:“教習弟子是不學占卜術的?!?/br>筆尖微微一頓,付清歡眨了下眼,不著痕跡將這一撇添了上去,聲音淡淡的:“是么,我倒沒留意?!?/br>那邊祁景瀾又提起了筆繼續畫梅,口中絮絮叨叨:“倒忘了告訴你這茬?!昧?,就這些,對了,說個巧事,昨夜我觀星,發現初雪之日正是臘梅初放時,也算是祥瑞之兆?!?/br>付清歡斂眉低笑,十分乖巧:“是啊?!?/br>走出了正室,付清歡心頭的疑云越發重。教習弟子不修習占卜術,那晏且歌如何得知?他并非不懷疑明翚宗其他人,可在這里這段時日,收獲的皆是真心關懷。尤其是祁景瀾,對自己簡直是噓寒問暖無微不至,他哪里忍心懷疑。說起來,自己對晏且歌又何嘗不是真心相待。他苦笑著搖了搖頭,邁步往后廚房走去。走到后廚房門口,他才想起自己的那碗姜茶,忙不迭跑進去一看,卻發現那小爐還穩穩當當放在火上,似是被人動過換成了小火保溫。他四處看了看,沒看見什么人,長舒一口氣,雙目無神地端起小爐把姜茶倒進碗里。“先生?”身后傳來一個銀鈴般的少女音,他轉過頭,啊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