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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軒戲園里與穆先生聊了些什么?” 吳予培一愣,不知他為什么問起這么久之前的瑣事,想了想才答:“還能聊什么?聊的昆曲?!?/br> “你還懂這個?”唐競笑。 吳予培也有些不好意思,道:“家里有個嬸母玩票,從小聽了些皮毛,所幸穆先生也不在行,他說他其實還是京戲聽得多些?!?/br> 唐競沒再多問,轉身離開,心想大約也就是因為邢芳容,穆驍陽才剛開始聽幾句昆曲,可又隱約覺得有些不對。不過,那一點不對終于還是滑過去了,他所想的是另一處細節——那日在丹桂軒戲園里的對話似乎并不足以讓穆驍陽看穿他當時的所作所為。 其實,他一直知道,張林海在穆驍陽身邊留了人。而反過來,很可能也是一樣的。 孤島余生 8.3 那個時候,寶莉華萊士尚在北方采訪。唐競按照她留下的地址,一封電報打到青島,又隔了兩日方才收到回信。 在電報中,寶莉告訴他,自己的歸期尚未確定,不過也已聽聞新興輪的事故,的評論文章不日就會有,他們若要趁勢而動,一定要盡快了。 唐競看著這回復,再聯系到那一陣北方的戰事,便知時局不定,大約又要有大事發生,只是不確定對于這場官司會有怎樣的影響。 而對于新興輪慘案的反應倒是正中他的下懷,以往遇到此類華洋沖突,滬上幾家外國報紙的相關報導一向簡潔,只要事不關己,便一筆帶過,但這一次卻有一篇深入時評出現在經濟版上。 那位作文的記者果然算得一手好賬,將歷年外國公司在華營運船只的數量與噸位列得清清楚楚,令讀者一望便知,眼下美國的船舶噸位僅為英國的九分之一,日本的六分之一,而德法更少。再看近幾年的增減趨勢,便知其中的此消彼長與官方外交和民間運動都密切關系。 這果然又是十年前萬國禁煙大會的套路,那時呼吁租界禁煙,也是美國最起勁。作為搶地盤的后來者,反正看熱鬧不嫌事大,鬧大了才有重新洗牌的可能,洗完了再發牌,保不定就能多分一點。這種思路公共租界的美國人自然都心知肚明。 與此同時,相關外媒輿論果然越來越多,幾乎都是敦促日方遵守國際慣例,盡快召開公斷會。 就在這樣的壓力之下,日方終于同意取用五人制、結果少數服從多數的仲裁形式。但縱使南京政府的外交部長如何與日本人交涉,船難家屬會還是被排除在了公斷會之外。而且,在那五名公斷員中,有兩名日本領事,一名英國領事,一名時任工部局總董的美國人,最后一個才是中國人,幾乎就是一個外國公堂。 公斷的過程也是不公開的,若不是春明號船長被召為人證,會上到底發生了什么大約也會變成一個不解之謎。 與之前唐競他們預料的一樣,日方在會上敘述:當時江上有霧,又值夜晚,新興輪在吉田丸船頭橫過,吉田丸完全不及反應這才發生了撞擊事故。 而新興號竟也附和了這種說法,稱當夜江面霧重,目力所及不過十數米,無法準確判斷對方船只的方向與速度,兩船相撞實在是天氣原因所致,并非人為責任。 唐競事后想象,公斷會進行到此處,現場定是一團和氣,本應劍拔弩張的仲裁雙方就這么一唱一和的,直到春明號船長被傳喚作證為止。 那位船長坐到證人席上,公斷員還是依例問下去:“當夜天氣怎么樣???” 船長顯然有備而來,并未直接回答,反而呈上行船日志,翻到事發那一夜,上面記載得清清楚楚——是夜晴朗,既沒有下雨,也沒起霧,因是陰歷十六,月色還挺好。 若有可能,唐競實在很想看看何家人當時的面色,大約正在心里罵著穆驍陽,流氓果然就是流氓,發了財,換了身行頭,品性也還是一樣,鄭重相托當面說好的事情竟然都會反水! 而那春明號船長的卻話還沒說完,繼續講述當時的情景:“那天夜里,我船與吉田丸同向行駛,在其船后幾百米開外尚可以清楚地看見新興號的位置。所謂天氣原因造成視線受阻的說法實在不足為信,如果諸位公斷員對這一點有異議,大可以去翻閱泰興口岸的氣象記錄,當夜的天氣到底好還是不好,一查便知?!?/br> 從天氣再到事發過程,船長甚至還至備有水道地圖,當場展開,講得生動形象:“泰興口岸附近江面開闊,兩輪一為上水,一為下水,航線完全不同,若按航章行駛根本不可能相撞。從我船角度看來,事發之前,新興號應該也已經發現吉田丸航線異常,并預計到了碰撞的發生,這才有了新興號船上領江人發出的兩次回聲提醒。諸位若對我所說有疑問,可去查問我春明號上的船員,除去在輪機室內的,應該都聽得一清二楚,有幾個不在崗的還上了甲板觀望。但當時吉田丸并未理睬這兩次警告,繼續不尊航章,占著上水航道前進?!?/br> “兩船若是相撞,雙方都有船損的風險,吉田丸為什么要這么做?新興號又為什么不避讓?”一名日本公斷員質疑。 “我說的只是一個常年跑船的人做出合理推測罷了,”船長笑答,“新興號噸位一千出頭,吉田丸兩千有余,差不多兩倍于新興號,要是撞在一起,誰吃虧誰得便宜一目了然,吉田丸自然以為對方必定避讓。但其時新興號已近淺灘,無法向另一側行駛,所以才發生了撞擊慘案?!?/br> 話說到此處,會上自是一片嘩然,船損物損還待確定,但這事發原因已然很清楚。 這樣的結果,對唐競和吳予培來說,一點都不意外。春明號船長的證言,確如穆驍陽所說——絕無虛言,但這話該怎么說,如何駁斥,又可引出哪些旁證,卻是兩人反復琢磨過的。 他們已經考慮過所有的可能,既然船難家屬無法參與公斷會,更無法將吉田丸訴為法庭上的被告,那便只剩下這個辦法——將公斷會變成這場訴訟的一部分,使兩者的進程與結果互相影響。 至此,公斷會告一段落,租界法庭的訴訟也定下了開庭的日子。 那時,年節已經過去,弘道女中早又開了學,唐競找了個禮拜日去了一趟周公館。 他還是像從前一樣一路開著車進去,經過大門,院墻,草坪,噴水池,以及正宅的大門,一切的一切都與不久之前那個除夕夜里的一樣,只是此時暴露在天光下,看起來又是那么的不同,幾乎就像是另一個地方。 已過十五,宅子里的傭人都已經回來了,處處都是人。他停下車,便有人開門,走進門廳,便有人迎上來接過帽子外衣,有人送上茶,也有人去叫那位周小姐下來。 片刻,他聽到樓梯上輕微的腳步聲,不緊不慢,悠然地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