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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已看得多了,但唐競總還覺得有些怪異。自他出洋數年回來,這些個幫中大亨便似是轉了性,原本好勇斗狠,在租界里開著煙館、賭場與妓院,在蘇州河上運著鴉片,如今卻一個個交游文人,練起書法來了。與老頭子和穆驍陽相比,張林海本來讀書最多,現在已算是不進則退了。 “今天倒是奇怪,你怎么有空來?”張林海抬頭看他一眼,便是冷笑。 “我來向張帥坦白一件事?!碧聘傔^去研墨,開宗明義。 “闖什么禍了?”張林海問。 唐競實話實說:“我自作主張,為了近日晴空丸上的案子,在華棧碼頭水巡捕房用了張帥的名頭?!?/br> “講下去?!睆埩趾V煌铝诉@三個字,臉上似乎神色未動。 但唐競還是能看出那支毛筆停了一停,他繼續研墨,不管是手還是聲音都穩得很:“我想如今老頭子不管事,錦楓里既是張帥坐鎮,這件事又是震驚滬上,如果我們幫中要管,總還得是張帥出面更妥當些?!?/br> 張林海哪會聽不出其中的玄機,當即擱下筆,問:“你的意思,我要是不管,還有誰要管?” 唐競只是笑,自嘲道:“我也是機緣巧合,此地上下都曉得我在追求那的女記者,也是聽她講才知道這件事。他們洋人不懂我們的規矩,帶著那經辦律師胡亂求上去,穆先生大概也不好推脫……” 張林海卻是皺眉,許久未語。 唐競自然知道這事沒那么容易過門,便也不再多嘴,只靜靜在旁站著。 “他為什么要管?”張帥忽然問,“這件事雖然報界聲音很響,但看檢察廳的意思是想不了了之的,他穆驍陽為什么要管?” 這一問與其說是對唐競,還不如說是在問他自己。 唐競仍舊不語,只作猜不出。此時的張林海已無有寫大字的興致,打發唐競出去等,自己關在書房里打電話。 唐競在院中轉了轉,恰好遇到張頌婷抱著夜哭的孩子出來哄。 兩人也算是一同大起來的,張頌堯自小跋扈,叫少年時的唐競吃了許多明虧,而這張頌婷表面和氣些,卻也叫他吃了許多暗虧。雖然現在早已經沒有這種事,但兩人見面,心里總還有些芥蒂。 從張頌婷那邊來說,這芥蒂就不光是因為小時候那些事,更因為張帥夫婦曾經動過招贅的心思。 雖說張林海發跡已有許多年,但畢竟出身擺在那里。一起做生意,人家不介意他做過流氓,但兒女婚嫁卻不一樣。張頌婷十八九歲的時候,家里很是為這件事cao心。 那時,唐競在外留學,受司徒先生舉薦入了耶魯法學院。張太太總算高看了他一眼,鼓動女兒與他通信。唐競收到張頌婷的來信,讀著半通不通沒滋沒味,卻是即刻會意??伤母乙@祖宗,也是存心做壞,約莫記得錦楓里有個門徒名喚邵良生,讀過幾天書,能說會道,油頭粉面,便寫信把張頌婷的一應喜好統統告訴了此人。不出意料,邵良生追求起了大小姐,兩人很快暗通款曲。唐競在美國書才讀了一半,這邊廂張頌婷已經擺酒結了婚,招他做女婿的事自然也就作罷了。 婚事辦得匆忙,孩子又生得太快,自然就有各種傳言出來。是真是假,唐競并不關心。只知道一年前他畢業歸來,受了張帥的器重,張頌婷看見他,也比從前客氣些。其實客不客氣,他根本無所謂,寧愿互相不理會。 不想今日頌婷卻主動與他講話,無有寒暄,直白地問:“新來的那個謝力聽說是你在美國時候的舊識?” “是,”唐競回答,又玩笑一句,“他哪里得罪你,只管與我說?!?/br> 張頌婷竟也捧場笑了:“我們那天打牌缺個人,找他湊數,沒想到叫他一家獨贏。我就想著要問你一句,他是不是賭場千手出身?蒙了我們一桌子的人送錢給他?!?/br> “什么千手?尋常門徒罷了,送周公館那位回來的?!碧聘偹剖请S口一答,心里卻是記下了,謝力這條路或許以后有用。 聊完這幾句,張頌婷就抱著孩子走了?;氐礁舯谠鹤?,她把孩子交給奶媽,進屋就看見姑爺邵良生正歪在煙榻上逍遙,周身云山霧罩,宛若升仙。 “你今天怎么想到哄孩子了?”邵良生揶揄她一句。 張頌婷陰陰一笑,并不理他。在這兩人之間,一向就是邵良生做低伏小。老婆叫他去哄著丈人,他就盡力哄著,叫他捧著大舅爺,他就去捧著,轉臉又叫他去使個絆子,他也就去使個絆子,絕無二話。此時見張頌婷這樣,便不敢再說什么。 唐競又在原地等了片刻,書房門開,他看見里面張林海的面色便知道事情已經成了。 果然,張帥招手叫他進去,又關上門道:“穆驍陽這個人胃口倒是不小,我剛剛晉了一個少將參議的虛職,他就看上商會會長的位子了?!?/br> 唐競也不搭腔,心想這事他其實也不知道,只是猜著一定有。張帥是在穆身邊安插了人的,只要起了疑,想查又怎么會查不到呢? 當然,有句話他也同意,一個曾經的街頭流氓成為商會會長,穆驍陽這個人胃口的確不小。 是夜,唐競離開錦楓里的時候,要辦的事已然辦妥。張林海甚至要求他快一點,勢必得搶在穆驍陽的前面。唐競自然應下,寶莉那里就只等他一個電話了。 次日清晨,吳予培所寫的訴狀便已全文見報,好似是為對日領事講話的答復,中文版登載于,上亦有英文譯本,兩份報紙賣得全城沸騰。 亦是在那一天,由張林海出面,協同商會組成晴空丸案調查委員會。 再過一日,委員會召開記者招待會,請來華棧碼頭數位見證人,以及各報記者與租界當局人士,由吳予培當眾人之面再次詢問事情的始末。 招待會之前,張林海也曾動過的別的心思,比如令唐競做這個當眾面詢的律師。 唐競卻只是笑道:“我這樣的人,還是在暗處的好?!?/br> “我都不在暗處,你躲什么?”張帥不屑。 唐競仍舊玩笑:“戲里都是這個規矩,黑臉便是黑臉,白臉便是白臉。我今天要是扮了俠義律師,人人都夸我,趕明兒再要對誰下手,我該抹不開面子了?!?/br> “那我呢?”張林海佯怒。 唐競答:“有我們這些人在,張帥才好金盆洗手?!?/br> 張林海聽了倒是滿意,一笑置之,也不再勉強,隨這小子去了。他自有旁的事安排唐競去做,至于吳予培此人,眼下扶起來,以后也會有用處。 于是,在那場記者招待會上,吳予培一一請上華棧碼頭的扛包小工,行腳商販,酒館老板,岸上巡捕。 證人登場,陳述當日的情形,并承諾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自己親眼所見,絕無